“你确定过吗?你去过岳桂山脉,勘察过地形吗?你知道岳桂山脉为什么无法翻越吗?”
此刻的玄冥是真的后悔了,他不该那么草率的相信,岳桂山脉无法穿越。也不该轻易的相信,讨伐军准备年后再进攻。
听了玄冥的质问,张淮德觉得自己的冤屈,犹如大海般深广——‘谁没事,会在明知道岳桂山脉入者必死的情况下,还跑进岳桂山脉送死啊!’
玄冥也不指望能从张淮德嘴里,听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是喃喃自语道:“邶城……他们占了邶城…天于如果没有沦陷,宥昀是不可能占了邶城的……也就是说,天于城陷落了。”
眉头紧锁,玄冥目光狠戾地,向着邶城的方向望去,“康翼王被抓住了吗?”
宥昀带领四十万讨伐军出现在邶城,这使得玄冥几乎是在瞬间,便猜到自己之前错过了什么,也明白了,宥昀一直以来都在盘算着什么。
‘讨伐军出现在了邶城,那就代表着他们顺利穿越岳桂山脉,绕过了岳邑和铁甲军主力,抵达了西郢。
既然他们费了那么多功夫,秘密抵达了西郢,那么在他们的目的达成之前,便断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如果他们暴露了自己的行踪,那就代表着,讨伐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于城沦陷,康翼王被俘了。’
“粮草还有多少?”玄冥神色晦暗的问道。
“粮草?哦,粮草。”张淮德掰着手指算了起来,“如果省吃俭用的话,还有十天。”
“省吃俭用?正常用度下,能撑五天吗?”玄冥问道。
“五天还可以,六天就不行了。”张淮德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回答道。
玄冥把拳头攥得严严实实,从牙关里挤出的几个字,想有千钧重:“宥昀真是走得一手好棋……”
铁甲军的补给,并不是时时刻刻送往岳邑的。虽然邶城离岳邑并不算多远,但从邶城运往岳邑的军需物资,却是每隔半个月左右,才运一次。
而铁甲军近半个月的物资,还等着过几天从邶城运来。但经过宥昀和讨伐军的横插一脚,这即将运来的粮草,算是从头到尾,彻底凉了个透。
如果玄冥还想要保证,铁甲军的作战质量的话,那么他就必须把这二十九万的铁甲军给喂饱。这意味着玄冥和铁甲军,只剩下五天的时间,用来自救了。
岳邑处在岳桂山脉中,像是东郢上众多处在临山的城市一样,岳邑的经济不算富饶。而且与东郢上的其他城市相比,处在山谷中的岳邑城的食物也更为匮乏。
不似西郢城池的繁盛,不论是东郢上的所有城池,还是岳邑城,都供不起玄冥这二十九万人的吃喝。
宥昀率领讨伐军,占据了西郢的入口。铁甲军如果不和讨伐军硬碰硬,便面临着全军饿死。所以不管怎么样,铁甲军都必须跟讨伐军打,而且还不能据守岳邑,要主动出击。
此时的玄冥,可谓是越想越气。在气自己被宥昀狠狠阴了一把之后,又气康翼王对自己不信任。
如若不是康翼王猜忌玄冥,担心供给铁甲军的粮草给得多了,玄冥会不听自己的号令,带着铁甲军擅自出岳邑,招惹讨伐军。
补给铁甲军的粮草,也不会每次,都要等到军粮快见底时,才掐着日子送过来了。
如果军粮再充足一些,还有别的路可以走,玄冥和铁甲军也不至于,会被逼到现在这种,不得不和四十万铁甲军硬拼的绝境。
战机一旦延误,便不会再有相同的机会等着了。在之前,宥昀的四十万讨伐军还是东拼西凑,没有整装待发的时候,玄冥还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
可之前错过了进攻的时候,现在再去进攻,可就要吃力的多。
生气、愤怒、憋屈?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哪怕玄冥,在猜到姜熊槐被宥昀俘获后,就压根没动过,要把姜熊槐救回来的心思。
但是他现在,也必须领着铁甲军,一往无前的对讨伐军发起攻势了。
一天后,由于食物的短缺,驻扎了几个月,都不曾踏出岳邑一步的铁甲军,浩浩荡荡的向邶城进发了。
像是背水一战,铁甲军因为没有退路,做好了与讨伐军决一死战的准备,反而士气大涨。
此时的邶城在铁甲军的心中,已经不再是一座普通的城,而是一座粮山。像是饿狼扑羊一般,铁甲军的士兵们,一个个蓄势待发,摩拳擦掌。
一月十八日的清晨,铁甲军在去往邶城的半路上,与已经排兵布阵的讨伐军,来了个不期而遇。
当然,不期而遇是铁甲军单方面觉得的。因为讨伐军,已经在这儿等了铁甲军几个时辰了。
哪有什么偶遇?总会有一方是刻意为之。
出了岳邑,地形便开始趋于平缓。铁甲军遇到讨伐军的地方,已经是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了。
无论是玄冥还是铁甲军,显然都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讨伐军。
在严阵以待的讨伐军,猝不及防的撞入,铁甲军将士们的眼帘时,着实给铁甲军正在熊熊燃烧的士气,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已经等候多时的讨伐军,在终于等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铁甲军时,“开心”的吼叫了起来。
随着战鼓“轰隆轰隆”的擂起,讨伐军士兵的喊杀声,也越发的震耳欲聋了起来。
整齐的呐喊声固然振奋人心,但听不清对方在喊什么的喊杀声震天,却在一点一点撕裂着铁甲军的自信。
本以为自己才是饿狼的铁甲军,几乎是在瞬间被打回了原形。他们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也全然忘了来时的气势汹涌。
本是饿狼的铁甲军,在撞见狮虎般的讨伐军时,直接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失去了利齿,也失去了利爪的原因,是因为内心的退却。
还没交手便先一步败下阵来的,不是铁甲军的人数,也不是铁甲军的武器,而是士气的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