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是奕瑶的生辰。也就是在这一天,奕瑶就要举行及笄礼了。
距离及笄礼虽然还有半个月,整个太傅府却已经变得越来越忙碌。
就在六月二日,太子殿下登门拜访了。
听到太子殿下登门拜访的奕瑶,本来以为就算太子殿下登门拜访,也不会是来拜访她的,只当他是来找爹爹谈事的。
可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厅便着人来传了。
鸳拆着奕瑶的发髻急切的说:“小姐,得快点了,不能让太子殿下等急了。”
因为听到是太子亲口说想见见太傅家的小姐,鸳也跟着紧张,连手心里都是汗。
“可是见太子殿下要重新更衣梳妆,怎么都快不了。还是说,我就穿着现在这套衣服去?”
“小姐快别说了!你现在穿的是在内室穿的衣服,怎么能去见太子殿下?别说是去见太子,就是出门都是不行的。”
“那你急什么?”
奕瑶转过头看着鸳道:“既然必须重新梳洗,穿戴时间必然会长。你急的手都不稳了,怎么就能快?”
闻言,鸳直接让别的丫鬟来给奕瑶梳头了。“换个手不抖的,怎么都能快了吧。”
奕瑶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鸳说道:“你可快别说了。万一她也紧张的手抖了,岂不是又慢了?
前厅有爹爹呢。况且太子殿下是突然说要见我的,总不至于把时间逼得太紧。”
…………
在一阵紧赶慢赶以后,奕瑶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重新梳妆完毕。
“若小姐平时就穿的正式些就不用花费这么长时间了。”在向前厅走的路上,鸳对奕瑶说道。
“小鸳儿!”奕瑶把每个字都咬的很重。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的性子。我哪受得了在家里还要叮叮当当的珠翠满头啊!”
“我是知道小姐受不了在家还穿的正式。可现在都半个多时辰都过去了,太子殿下要是生气了,待会为难小姐怎么办?
就算待会太子殿下不生气,以后若是成亲了,小姐也要像现在一样在家里穿的随便吗?”
这话倒是给奕瑶提了一个醒:如果跟太子殿下成亲以后,指定是不能随随便便的。
要端着太子妃的架子,也就意味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端庄稳重,即使在后院要穿的跟出门一样齐整。
奕瑶又开始打退堂鼓了——虽然她自己知道就算自己不想嫁也没用,可还是忍不住总想往后缩。
‘算了。’奕瑶心里想:‘先去看看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
到了前厅,奕瑶先在门口施了一个礼,才缓缓步入前厅。
“瑶儿来啦。”奕涛向奕瑶招了招手,示意奕瑶过来。“太子殿下,这位便是老臣的嫡女奕瑶。”奕涛对着太子介绍道。
“原来这位姑娘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奕瑶。”稳重的声音悠悠响起。
姜渊说话的音色宛若大提琴般悦耳,他的嗓音和大提琴是一样的醇厚、富有磁性。
“能得见奕瑶姑娘,也不枉孤等这许久了。”
听到姜渊说她是才女,奕瑶还只当太子殿下是在恭维她。但当听到太子殿下后面的话,奕瑶就有点拿不准姜渊的意思了。
‘他是在怪我让他等太久了吗?’奕瑶想道。
看了太子一眼,奕瑶盈盈下拜,说道:“太子殿下谬赞了,小女不过是比旁人多读了些书而已。
让太子殿下等这许久是小女的不是。实在是因为不敢怠慢太子殿下,所以才重新更衣误了时辰,望太子殿下恕罪。”
姜渊闻言慢慢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奕小姐不愧才女之名,当真是一颗玲珑心。只不过孤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孤只是感叹,能得见奕小姐,孤的等待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说话时的语气有些微微有些上挑,听着多少还是有些阴阳的意味在里面。
可太子殿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奕瑶应着:“太子殿下英明大度,是我狭隘了。”然后就走到奕涛旁边落座了。
奕瑶坐下以后,用余光偷偷地打量了这位名叫姜渊的太子殿下一番。
姜渊本人看上去没有像画像上一样温和,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他的气质充满了尖锐的攻击力。
姜渊生的没有宥昀高大,但也将近八尺。身上的黑金蟒袍使他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不过姜渊的压迫感,多半还是要得益于他的长相和神情。
姜渊的眉眼要比宥昀的眉眼更加锋利犹如利刃。剑眉之下,眼尾上挑,他的眼睛带着形似狐狸眼的邪魅,又带着冷冽的锋利。
若说姜渊和宥昀的眉型都是剑眉,那姜渊的眉就更显锋芒。
宥昀给人一种刚柔并济的感觉,而姜渊的给人的感觉,则十分富有冲击力了。
他的脸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好像一把冷酷的利剑,生人莫近。
姜渊本就长的凌厉,再配上他那像是无底洞一样的深沉目光,让人只和他对视一眼,就好像要被拉入无尽深渊,再也别想重见天日。
已经感到太子殿下压迫力的奕瑶,此时只期盼着话题不要再绕回自己身上。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怕什么就来什么。
还没等奕瑶把凳子坐热,便听奕涛说道:“瑶儿你带太子殿下到院中走走,也尽地主之谊。”
奕涛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奕瑶作出回答,太子就已经起身说道:“那就劳烦奕姑娘带路了。”
话已至此,奕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低应了一句“称不上劳烦,还请太子殿下随我来。”便带着姜渊去往院中。
太傅府的庭院很大,这要归功于奕涛也算是两朝老臣了。
奕涛经常被人称作老太傅,那是因为他已然是花甲之年了。
奕涛在朝堂上算得上德高望重,也要归功于他不但深得先帝器重,还是当今陛下和太子姜渊的老师。
因为奕涛当过陛下老师的缘故,所以陛下对奕涛十分尊敬。
受到当今陛下的崇敬的太傅的府邸,自然也就不会小了。
太傅府的庭院是一座颇具古典风味的园林。
太子殿下走得很慢。
奕瑶虽说要为太子殿下带路,但她不敢走到太子殿下前面,也不敢与太子殿下并肩而行。
她始终与这位太子殿下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
与其说是奕瑶带路,现在的情形却更像是姜渊在带路了。
“听闻太傅府有一水榭,在水榭上观赏园中景致最是惬意。不知奕小姐可能为孤带路?”
姜渊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平静。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奕瑶,不知在想些什么。
“能为殿下带路是我的荣幸。”奕瑶为姜渊指着路,引着姜渊往水榭而去。
因为根本摸不透这位太子殿下的想法,奕瑶一路上都在祈祷着姜渊别再跟她搭话。
哪怕姜渊之后确实没有再说什么,奕瑶却仍是感觉度秒如年:
‘眼神可怕、气质凌厉得像是要把人凌迟,说话也是总带着阴阳的感觉……
神啊,请让这位高贵的太子殿下早些意尽,早些回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