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曼栀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虽然口齿不清,可这小孩长相精致,一看就机灵。
晚饭是两米饭、豆腐青菜跟烧茄子,多了个小客人,许曼栀特意多蒸个鸡蛋羹,给小树跟兜兜吃。
跟妈妈一块吃饭就是香,兜兜吃了多半碗鸡蛋羹拌米饭。
等晚上临睡的时候,许曼栀说:“要不我带他睡觉,你哪儿会带孩子?”
“姥姥,我要跟妈妈睡。”兜兜拉着林翘的衣服下摆,眼睛里有慕濡的小星星闪烁。
“妈,就让他跟我睡吧。”林翘无法抗拒小家伙的撒娇。
“这孩子跟咱们怎么这么亲,那就跟你睡。”许曼栀说。
兜兜双腿蜷曲朝向妈妈侧躺着,双手拉着林翘的手,小身体贴着林翘的手臂,感觉很踏实很有安全感,他抿着小嘴笑:“这就是妈妈的味道,香香的,崽崽靠闻味道就能找到妈妈。”
林翘亲了亲他柔软的脸颊,说:“崽崽也香,一股奶味儿。”
得到妈妈的亲吻,兜兜觉得很满足。
“累了吧,赶紧睡。”林翘看他上下眼皮在打架。
兜兜很快就沉沉睡去。
林翘看着小家伙的睡颜,他长的瘦可脸颊也是鼓鼓的,睫毛很长覆盖在狭长的眼睛上,听着他平缓的呼吸,林翘莞尔:“他真可爱,长得确实有点像顾凛呢。”
巧合的是,鼻子嘴巴跟自己也像。
许曼栀很欣慰:“难得你喜欢这个孩子,这就是缘分。”
林翘看着兜兜可爱的睡颜,忍不住伸出食指在他鼓起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弹糯软滑,手感特别好,戳一下就弹起来,再戳一下。
兜兜睡得香甜,还在睡梦中咯咯笑出声来。
许曼栀看着自己闺女,心说小孩都淘气,你现在觉得小孩好玩,带时间长了就会觉得烦,不过她没出言打击闺女。
林翘半夜又做了个荒诞的噩梦,梦见深深相爱的爱人牺牲,而她正怀有八个月的身孕,锥心刺骨的绝望和悲痛在梦中裹挟住她,怎么也无法摆脱。
“等你回来孩子该出生了,咱们孩子叫什么名字?”
“爷爷早就给起好名字,男孩叫顾瑾洲,是女孩就叫顾瑾韫。”
“小名呢。”
“你想叫他什么,你起吧。”
女人正在给孩子做肚兜:“就叫兜兜行吗?”
“好啊。”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画面一转,她用钢笔在两人合照背后写下这句诗。
兜兜口袋里珍藏是照片竟是她跟爱人的合照。
在暗不见光的无边无涯的悲痛中挣扎很久,林翘终于清醒过来,一睁眼,刚好看到兜兜仰着身体,明亮凤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醒来。
小家伙生动鲜活的小脸蛋成功把林翘拉回到现实世界,现实中没有爱人牺牲,没有遗腹子,没有怀胎八月早产,真是太好了。
“妈妈,”小家伙奶声奶气,脸上有羞赧的表情,“妈妈,我尿床了。”
林翘一下就清醒了,赶紧掀开毛巾被,马上就看到兜兜在床单上画的地图。
她赶紧起身,双手放在兜兜腋下,把他从那团冰凉的尿上移开:“多凉啊,你这个小家伙怎么不换地方呢。”
兜兜梦见自己在海里潜水,抓了只大龙虾想要给妈妈,没想到举着大龙虾从水里钻出来时裤子怎么都不干,等醒来就发现尿床了。
林翘自己往边上挪,给兜兜让出地方站好,伸手去拽他濡湿的短裤。
眼见自己的短裤被拽下,兜兜赶紧伸手去捂小.鸡.鸡,林翘觉得好笑:“你这个小不点就别捂了,你还知道害羞啊,反正就那么一点。”
兜兜低头看了一眼,好吧,确实就那么一点点大,他才三岁啊,在自己妈妈面前,也没有捂的必要。
林翘让他坐在干燥的地方,去里屋找了小树的衣服短裤,拿来给兜兜换。
小树跟着听到动静就醒了,揉着惺忪双眼跟在林翘后面,见到光着屁股的兜兜,食指在脸上刮:“羞羞,多大了还尿床。”
兜兜羞愧得小脸涨红,他不怕尿床,但他很介意刚见到妈妈就尿床,他这个小男子汉没有给妈妈留下好印象。
林翘边给兜兜换衣服边羞小树:“你前天不还尿床了吗?”
听姑姑揭发自己,小树紧闭小嘴,不说话了。
等兜兜穿好衣服,小树就拉着小弟拿盆接水去洗脸。
四岁的小豆丁拿着大毛巾给三岁的擦脸,俩人面对面站着,小树的动作不灵活也不熟练,毛巾盖住了兜兜的鼻子,他只能憋气忍着。
等把兜兜的脸擦干,小树拍着胸脯说:“小弟,你不用难过,大哥会帮你找爸爸妈妈。”
兜兜坚持说:“你姑姑就是我妈妈。”
小树被抢了姑姑的压力感又来了。
林翘把褥子晾到院子里,用脸盆端着床单跟兜兜的短裤,去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接了水,又端回屋里洗。
黄美芹比他们起床还晚一些,她先看了眼晾在院子里的褥子,对坐在板凳上洗衣服的林翘说:“你不是挺讲究,有洁癖吗,褥子都是尿你还要吗?要是搁以前你不得把这床单跟褥子都得扔了。”
林翘冷着声音:“不用你管。”
为招待小客人,早上许曼栀一大早出去买了豆浆跟油条回来,甚至还从开门早的供销社买了一包伊拉克蜜枣,回来会就给了两个孩子各一把。
“真甜,谢谢姥姥。”伊拉克蜜枣又软又糯,像糖渍过一样甜,兜兜第一次吃觉得特别香甜。
“兜兜,爱吃豆浆油条吗?”许曼栀给兜兜倒了多半碗豆浆,递到他手里半根油条。
“姥姥,我爱吃。”兜兜说。
吃过早饭,许曼栀要去学校,黄美芹去上班,小树要去幼儿园,小树很羡慕兜兜可以不上学,他想在家里跟兜兜一块儿玩。
“为啥兜兜可以不上学?”小树嘟着嘴说。
黄美芹板着脸:“咱家还有钱可以浪费?我给幼儿园交了保育费,你必须得去,一个小时都不能落。”
小树撅起小嘴,不情愿地背上小书包,看着很开心地依偎在姑姑身边的小弟,羡慕不已的他眼珠一转说:“兜兜,你不上学就不会做算术,你知道六加七等于几吗?”
他很有优越感地挺起小胸脯:“我上学,所以我知道。”
看着小弟钦佩的眼神,小树觉得去上学也不是那么为难的事儿了。
他还给兜兜提建议:“你可以数手指算哦,手指不够用加上脚趾。”
兜兜身穿前可是大脑极其发达的天才少年,可是穿越后大脑一片混沌,他不会算术,看小树骄傲地背着小书包往院外走,兜兜坐在门前台阶上数手指头,试图算出六加七等于几。
林翘边晾床单等衣服,花大娘又在院子里溜达,朝兜兜努努嘴问林翘:“这小孩是谁啊。”
林翘说:“亲戚家的小孩。”
花大娘说:“这个小孩长得很俊诶。”
兜兜这时候聪明的很,知道这个老太太事儿特别多,有这个老太太在,他不叫林翘妈妈。
林翘没再说话,弯腰捡起脸盆往自己门口走,看兜兜仍然低着头,两只小手平摊开,正在跟短短的小手指较劲,凉鞋被脱掉一只,小脚丫子踩在鞋上,看来把脚趾也算上了,团成一团的小身体特别可爱。
林翘蹲下来,纤细的手指捏他像小豆一样的脚趾,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等笑声停止,说:“借我你的手指数数。”
林翘忍俊不禁,帮把他凉鞋穿好,教他怎么算。可她不知道怎么教,兜兜没听懂,母子俩转移了阵地,回到屋坐到桌旁,林翘拿了纸笔给他讲,没过两分钟两人就放弃。兜兜又把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让林翘在纸上写那句诗。
林翘写完,竟发现自己的自己跟照片背后的字迹惊人一致,惊讶得不得了。
“这字就是你写的,照片上是你跟爸爸。”兜兜试图说服妈妈相信。
林翘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清空万里,可这种巧合外加兜兜的话让人头皮发麻,她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在纸上写了一段话,然后拿给兜兜。
“七月六日,三岁的兜兜把妈妈的褥子跟床单给尿了,等兜兜长大得给妈妈买新的。”林翘念道。
兜兜小脸涨得通红,年轻的妈妈就会坑崽崽,竟然把他的黑历史白纸黑字记下来了。
他三十多岁的妈妈就不会。
他无法直面尿床这件事。
不过他好开心啊,现在的妈妈年轻漂亮,有青春活力。
兜兜伸出小手盖在纸上:“妈妈不许念。”
林翘笑道:“可是你尿床的事儿我都记在心里了呀。”
兜兜撒娇:“妈妈你就不能忘了吗?”
“来,按个手印吧。”林翘握着兜兜的手,用他的食指蘸墨水,在纸上按了个红手印。
“兜兜,你按手印啦,跑不了啦。”林翘看着兜兜抿着嘴唇羞愧又快乐的表情,刮了下他的鼻尖逗他。
“妈妈,我来就是找妈妈的,我以后长大会挣很多钱给妈妈花,给妈妈买大房子,给妈妈买裙子。”兜兜把那张纸像宝贝一样拿过来,认真折叠整齐,装进上衣口袋,又勾着林翘的脖子亲热地撒娇。
林翘把小家伙抱在腿上,额头抵住他的:“我记住了,长大你可不许耍赖。”
“妈妈,崽崽不会耍赖。”兜兜拍着胸脯保证。
玩闹一会儿,林翘找出蓝色的确良布料,给兜兜跟小树各做一条短裤,做短裤很简单,剪裁好布料用缝纫机缝好就行。
不到两个小时,两条短裤完工,兜兜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等短裤做好,就把身上那条脱下来,换上新短裤。
“谢谢妈妈。”兜兜的声音甜滋滋。
已经到了中午时间,林翘做了小米粥跟红枣鸡蛋饼,母子俩边吃饭,兜兜说:“妈妈,要是有人跟你说不要跟爸爸在一起,你一定不要答应他们。”
林翘想了想,她跟顾凛遇到阻力很正常,一切顺利才是意外,说不定他们会遇到说客。
她点点头:“好,妈妈答应你。”
“爸爸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放弃,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小奶音萌萌的,但神情却郑重其事,把林翘的心都要萌化了。
林翘捏了捏他弹滑的脸颊,说:“我答应你,只要你爸坚持,我就跟他一起克服任何困难。”
小家伙的小脸上都是笑:“加油,妈妈。”
兜兜的话好像有预见性,短暂午休之后,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亲妈养崽,我也想让俩人快点领证,下下章就领证。两个不速之客来只是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