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午睡醒来,楚纤发现自己身上长了个小孩。
——准确来说,是沈照影趴在她腹部,睡得正香。
一旁沈聆竹安静坐在轮椅中,一双不知像谁的眼睛清澈温柔,一见楚纤望过来就腼腆地笑。
窗外接连下了三日的雨停了,天色朦胧,院内植物却沉浸在清新的洗礼中,花瓣草叶精致得喜人,像哪个不懂事的小孩用同色颜料细细涂了一遍,鲜亮得不真实。
空气犹带湿意,掺了点季节的热,黏黏腻腻仿佛在催人与人亲近。
楚纤拎着沈照影起身,把她丢到早已展开双臂的沈聆竹怀中。
“……诶?我,我好像……”沈照影蹭蹭抱着自己的人,眼睛欲睁未睁,嘟嘟囔囔,“飞起来了。”
沈聆竹收紧双臂,眼睛随着那人远去,轻声说:“没事。睡。姐姐抱着你睡。”
半月之期到了,楚纤一直待到车停在沈流音别墅门口才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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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对一个……无法用得体语言概括的境地。
屋内没开灯,沉甸甸的窗帘坠在一块,紧闭着不漏一缕风进来。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床令这具身体的放松度达到顶点,身下人散在枕上的发香对于楚纤来说有些陌生,但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恰到好处,甚至忍不住沉迷。
现代人的通讯设备不仅具有联系功能,还兼备照相、录像,方便了此时不必单手举着略有重量的相机。
似落在清凉池面的那片柔粉花瓣,水波荡漾,送它至绿芽新抽的树下,任晨间冷意由微翘的花瓣尖一点点吻遍全身,隐现春意。
丝绸睡衣套脱得只剩下贴身的吊带裙,柔滑轻薄的裙摆不需指尖拨弄就已卷缩到一块,露出大片大片白软——身下人气息急促、莹白肤色被浸透的酒气熏成好看的淡粉,蒸腾出难以容忍的热意。
水润润的眼眸与宛若熟透的暗红睡裙极不相衬,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格出于某种癖好强行逼身下人换上的,手中正在录像的手机更是证实了这点。
不经意触及到楚纤的眼神,身下人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嘤咛,软而微哑的嗓音仿佛含了水,荡得人理智不稳:“别……别摸……求你了……我,我不离开你,我真的不……不走。”
这具身体的另一只手落在她不断颤抖的腰肢,沿着肋骨来回游移,时而用力惹出一声高亢的啜泣,统统用手机忠实地记录下来。
身下人双手被内里铺了细软绒毛的手铐拷在床柱,床头柜堆着一些道具,楚纤只扫一眼就不再看了。
——可以还原楚纤没来之前发生的场景。主人格诱这人喝下加了料或过量的酒,趁这人迷迷糊糊时拐上床,企图做些折辱人的事,且早有图谋。
主人格非常中意这人在床上的惧怕或瑟缩反应,录像的原因可以是自己欣赏也可以是威胁。
因为楚纤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欲望早已被这人牵起,手指碰到这截柔美脆弱的布料就黏住分
不开。曾经只钟情画笔的手随时能暴出凶狠阴鸷的本相,在这青涩无辜的人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唔……别……”
楚纤刚放下手做了两个深呼吸,勉强平复想撕碎些什么的破坏欲——
这人一声娇.喘,喘得楚纤从她身上爬下去的动作都停了,必须用没拿手机的手盖住眼睛不去看床上的风情,否则她也不知道这具明显不想被控制的身体会做出什么事。
掌心不正常的热度乍一贴到眼皮,烫得她睫毛颤颤,险些不能忍受。与面部完全不符的温度不由她操控,好似来自另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楚纤的错觉,她越离开这张罪恶床榻,床上人喘得越是难耐,到最后喘得整间房都是、几乎贴着她耳边、咬着她耳朵喘出来的。
——她背对床的姿势的确让她错过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人在昏暗中逐渐失望的眼神。
赤脚走到相对安全、受那股浓烈欲望影响较小的地方,楚纤垂眸删去早已存储好的几个短视频。
主系统:‘我必须赞美您的兢兢业业,穿成薛悬铃时就是薛悬铃,根本不过问虞惊棠这边的事。’
楚纤:‘您听起来像在责怪我。’
主系统:‘不敢,我知道您无论如何都能完成任务,所以不会干涉您的一切行为,并会无条件支持您。’
楚纤:‘我很荣幸。’
主系统:‘我也是。好了,过于暧昧的交流暂停,现在由我简单回忆一下半个月发生的事。’
床上这位小姐姐叫白佳期,是扶瑶多年好友,先前来郊区别墅找扶瑶继而认识虞惊棠。
那时虞惊棠状态特别糟糕,副人格毫无征兆地消失,她依旧是那个画不出来画的废物,两边肩膀下的胳膊好像不是手,是两条源源不断吸食她精气神的恶鬼。
她无法接受这两条废东西存在,一度想用刀将手臂砍下,好断了脑中总逼着自己画画的念头。
后来的事比较混乱,扶瑶来阻止她自.残,她不知为何又把刀尖对准扶瑶要害,神色狰狞得真像被恶鬼上身。
白佳期当时在场,自然不能看着虞惊棠伤害朋友,上前夺刀——别墅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劝慰,但虞惊棠的状态则是人越多她越疯,好似狠了心非要当众杀了扶瑶不可。
最后以白佳期和扶瑶受到不同程度伤害告终,虞家人和扶家人对虞惊棠很是失望,甚至动了要关她一辈子的念头。
虞惊棠该去医院道歉,可她不仅不觉得怕与内疚,当着病房两个伤患的面还要用言语刺激两家人本就敏感的神经,逼得性格温和的扶母都想过来捂她的嘴。
若不是扶瑶开口,虞惊棠这会该在某家私立疗养院或精神病院了。
说来离谱,虞惊棠对扶瑶伤成怎样不关心,却愿意跟白佳期正常交流。
她主动加上白佳期的联络方式,像个照相机一样每天就拍些莫名其妙的花草树木或天空发给白佳期,还必须要白佳期回复。
半小时不回复,
她就不停打电话,还会派周围监视的人过来提醒睡着的白佳期回消息。
白佳期委婉、坚定以及嫌恶地表示她们两人不熟,她本人也没什么艺术天分,看不懂这些景物哪里特别。
然而监视她的人一直没撤去,虞惊棠虽不与她见面,但方方面面入侵了她的生活——虞惊棠开始给她买东西。
要命的是白佳期无法拒收。
白佳期不收送上门的新鲜水果,第二日就能在卧室床、桌、椅和各种柜子里发现包装好的草莓,客厅更是泛滥成灾,成了草莓海。
一想到在她夜间休息时有人搬这么多东西进来,白佳期头皮发麻,又羞又气,差点报警。
她没有报警,她先给虞惊棠打了电话,言辞激动地命令虞惊棠停止这些离谱行为,否则她将告诉虞阿姨……怎么怎么后果严重的一堆话。
虞惊棠给出的回应是:你好可爱。
可想而知白佳期多么惊悚、多么恐惧。
没过多久,白佳期家中就摆满了虞惊棠给她买的东西,但凡她敢丢一个,隔日就有十倍百倍的同种东西送过来。
就算扶瑶接白佳期回扶家住,隔天倒是不再送礼物了——扶瑶枕边插了把刀子,削掉的断发还在一边。
光是想想扶瑶熟睡时有个人站在她床边用利刃比划她的脖颈,就令人毛骨悚然。
有什么办法?虞惊棠明确告诉过白佳期,哪怕被关进精神病院,她也有一万种办法送东西到白佳期枕边。只是那时送的东西是不是食物,就不好说了。
被疯子缠上的白佳期半月瘦了五斤,整个人都神经质了,看谁都像虞惊棠假扮,已严重影响了日常生活。
——直到今日。
虞惊棠给白佳期发消息:你愿意让我为你画一幅画吗?一幅而已,你同意的话我就消失。
白佳期盯着‘消失’二字,越看越觉得与‘我就去死’没什么区别。跟扶瑶商量过后,她来了,结果被虞惊棠灌酒、穿上羞耻的情.趣睡衣绑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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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惊棠目前画不出画,日日夜夜自我施加的精神折磨令她提起画笔都是种奢侈。绘画不再让她自由,让她痛苦。
所以给白佳期发的这条消息是骗人的,她的目的就是给人一点希望又当面掐灭掉,她真的想拥有白佳期。
捋清主系统给她的资料,倒了杯温水慢慢喝着的楚纤捏了下眉心。
她想过她的短暂离开会给主人格带来负面影响,想过扶瑶可能受伤、两家人对她风评更不好……没想到主人格会以找个人玩强.制爱的方式发泄。
楚纤:‘目标好感度怎样?’
主系统:‘增加了10点,目前好感度为52。’
也就是说扶瑶完全分清了主、副人格,并在主人格发疯时格外想念副人格。
主系统:‘她偏执疯狂的爱意本来只给您一个人,现在给了另一个人……您有什么感想?’
楚纤:‘会为白小姐提供一点帮助,避免她在这个世界活不下去。’
主系统:‘……’
床上人一直偏头注视着桌边斜倚着的修长身影,眸光晦暗,眼底似是铺了层看不真切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