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皇后一来,巫蛇又若无其事地游走在她鞋边,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

旋龟也的确重新安分下来,只尾巴偶尔甩一下,代表它心仍有不甘。

纤弱漂亮的手轻轻搁在旋龟龟壳上,轻易吸引走巫蛇视线。

它扁扁的脑袋晃了晃,细长身体推开地毯厚重的毛,直直往床榻去。

它爬上床前曾回头看了眼鹤袍女子,见她神色不变,这才默默蹭到白衣国师手边,小脑袋顶了顶那只放着不用的手,希望这人摸摸自己。

扶月双手揪在身前,规规矩矩又一脸惊奇地望着那条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国师大人不愧是国师大人,母后这条毒蛇也敢摸得这么随意……

白衣国师半垂着眼,时不时侧脸轻咳一声。因刚吃过药膳,唇上有了点淡淡的颜色,整个人似是被雪化过,冰冷冷的。

皇后看了眼扶月,语气不辨喜怒:“出去。”

扶月该是最怵自家母后的,可眼睛滴溜溜在床上转了个来回,硬着头皮小声说:“我,我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想……”

话都没说完,巫蛇忽而窜跳起半截,‘嘶嘶嘶’冲着扶月吐蛇信子。

它另半截在国师手中——亏得她病得不能下床了反应还这样快,完全不怕巫蛇惹急了回头一咬,直接伸手狠拽蛇尾,致使巫蛇无法弹出去伤人。

扶月吓了一大跳,她捂着胸口连连倒退,惊疑不定看着那条还想再发动攻击的蛇。

皇后懒懒扶了下发髻中的金步摇,她侧过半张美人脸,艳色唇瓣轻弯:“怕成这样?回去喝点茶压压惊?”

在扶月眼里,这半张脸仿佛也在‘嘶嘶’吐着蛇信子。

“母后,我……”

“小殿下。”国师温和笑着,“您先回去,明日再来问吧。”

巫蛇被抓疼了。这人非但不松手反而越收越紧,它下意识想张嘴咬过去,却被主人的目光盯死在半空动弹不得。

扶月听见‘明日’一语,心里有了底。她抿着嘴低低应了声,与皇后行过礼,小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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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安静片刻,皇后幽幽踱步至床边,凤眸轻轻扫过国师抓着巫蛇的手,慢条斯理:“我若不在这里,阿月是打算杀了它么。”

“……不敢。”

话虽如此,国师却仍不松手,蛇身缠满她手腕,蠕动着偷偷使劲,想逼她快快放开。

“不敢,不是不想。”

宽大袖摆终是坠到了床上,以金线刺着的云纹神秘美丽,又有黑底做配,尽显高贵。

盖上来的手烫得有些不寻常,正如她眸中无声燃着的愤怒——以嫉妒与占有欲为燃料,烧出的火凶恶猛烈,轻易不能扑灭。

国师抬眼,静静与她对视。

这袭白衣宛若第一场春雨中盛开的纯白梨花,浮光霭霭、清英清冷。小小一捧似雪非雪,香韵细雅,胜过铺天盖地的浓浓春意。

不得不说,她实在很

适合在皇后心情不愉时出现,哪怕只是这样一个轻而柔的眼神,女人触及她脖颈的手也从掐改为慢揉。

“疼不疼?”

抚上去的指尖如那时爱花一般,眼前人却又绝不可能落到那片残花结局。

国师放开巫蛇,任由巫蛇从自己手腕爬到女人手腕——冰冷软滑的东西带走她的体温,又将这点微不足道的暖缠到女人身上,比肌肤直接相贴似乎更多一层不可言说的暧昧。

皇后微微眯眼,手指有意无意在她伤口边沿碰击。

说是抚摸并不恰当,像是一只肉食动物在找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在这时,无用且拙劣的谎言就没必要说出口了,国师轻声答:“疼。”

“这是你纵容妖狐的下场。”

皇后并未将指甲刺进伤口里,反而拨开些许衣襟,看里面的苍白。

她淡淡警告:“没有下次。”

国师:。

皇后又笑了:“当然,你也可以有下次。反正那只小狐狸跑不了,我有的是办法不弄死她但要她生不如死。”

“……”国师,“她拿臣威胁您了吗?”

国师从皇后身上嗅到了一点属于妖狐的气息,明白皇后来晚应当是去‘折磨’妖狐了。

只是妖狐到底活了不短时间,又有妖力,杀不了手执镇妖剑的皇后杀个要死不活的国师还是很容易的。

“是。”皇后眸底阴寒,“你教的好东西。”

国师轻叹一声,本要开口,奈何咳嗽止不住,以拳掩唇咳了好一会。

皇后就用那种毛骨悚然的眼神沉沉盯着她,看她咳到染上薄红的脸,看她喘不上来气倒在床榻里的虚弱。

逼出血气的咳嗽声终于结束了,不待她端正起身子与人对话,皇后蓦地出手——

一把拽住她的腕摁在床头,眼眸离得极近。

感受着国师微弱又无法忽略的挣扎,皇后狠狠侧眸,压迫性极强的瞪视逼得旋龟正欲扑咬过来的鸟头一滞。

如愿以偿从这双淡漠寂静的眸中看出些许狼狈,女人尝到了一点违背他人意愿而喷薄出的无边愉悦——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哪能有在国师身上这般体验呢?

她慢慢低下腰,轻幽话音几乎贴着国师耳边一字一句:“你让她吸血,也是这般场景么?”

“臣……”

“她说你抱她抱得很痛呢,”皇后自进来后的确笑了不少次,可暖意从不曾在眼底化开,“身上那些印子,当真只是吸血弄出来的?”

“……”国师一顿。

她偏过头,垂眼不语。

“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女人呢,阿月?”

柔得能拉成丝的昵称一点点钻进她耳中,伏在身上的人是林国最尊贵的皇后,更是林国的实质掌权者。她不仅因气弱推不开人,亦是习惯性听这人命令而无法推开。

“你拒绝不了那东西,就去我的凤鸾殿。”皇后轻轻笑着,“我可以让你不碰她。”

攥着的腕漂亮、脆弱,柔美得好像一用力就能掐碎,从此只能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正如这个人——该是放在名贵瓷器中的珍惜花束,却又能扛过冰天雪地里刻意要她性命的寒,白而冷的花瓣乍一看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有位高权重者,想碰就碰了。

这种世间难寻的反差感竟会存在一人身上,偏偏在此刻被自己摁压在身.下无法动弹,只能露出些许动人的羸弱以博取施.暴者的爱怜。

皇后眸色渐深,渐渐凝出丝丝缕缕危险之意。

突然,眼前红光一闪!

女人只觉掌心一空——

白衣国师被妖狐紧紧搂抱,脚步踉跄着扶到美人榻边,小心翼翼放下她。

“你,你没事吧?你这里还疼不疼?她刚刚是不是用力捏你了?呜呜呜我好没用……”

妖狐半跪在白衣身边,红色衫裙铺了一地,似是一朵艳丽绽放的曼陀罗花。

她眼尾红得不像话,可怜兮兮地捧住白衣女子一只手,放在唇边又亲又蹭,喉间发出比小动物还让人心软的呜咽声:“你别疼,你别疼……”

皇后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撑在床上,表情沉冷可怖。

当她看见白衣国师柔和着笑脸在妖狐颊边轻抚、拭去那几滴假惺惺的清泪时,皇后干脆侧躺在白衣国师曾躺过的地方,巫蛇慢慢在她腰腿游走——

“你再碰她一下,我便撕了她的皮。”

妖紫色指甲在半空中轻荡,像是随意地点了什么。

系统:‘卧槽!!好可怕我闭眼了啊啊啊!’

楚纤:‘系统也有眼睛么?’

系统:‘就,就一个可爱的说法嘛……哈哈哈我不管我闭上了我看不见了!’

楚纤并不着急去问系统看见了什么,反正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那些颜色一条更比一条艳的蛇长长短短,腹部在地面摩挲出声响,有快有慢地朝妖狐靠近。

妖狐有被吓到。

她‘啊呀’一声娇呼攀上国师肩膀,薄而少的布料几乎遮不住什么了,白腻腻一片就在国师眼前晃,生怕国师看不见。

双腿一左一右勾住国师的腰,她一副恨不得将自己团成团塞到国师怀中的模样——明明化作原型能轻易做到。

国师:。

国师的手虚虚停在半空中,不知落在妖狐身上哪里才不算唐突。毕竟她的衣服……的确太少了,那晚宫宴里跳舞的舞姬都比她厚两层。

那群蛇爬到榻边也不停止,稍大些的那条试探着往国师腿上爬,国师看了它一会,道:“今酒,你先下来。”

皇后先前因她昏迷不醒受制于妖狐,如今她醒了,妖狐想继续喝她的血必定不会当面与她闹翻,皇后也就无所顾忌,会动真格的了。

可谓是此消彼长……

“我不!要一口血……啊不,今天不能喝,我要养养你。”

狐亲昵地在她脖颈间亲了亲,金眸忽闪忽闪,眨得好不可爱。

“……你不下去,它们爬得更快。”国师平静劝道。

妖狐却是将她抱得更紧:ap;ap;ldquo;我不管我不管!被蛇咬我也不松手!我就是不松!▅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态度像是抱紧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全然不顾当前事态如何,倒真不能用正常人的心理揣测妖狐。

国师:。

所以你到底是怕蛇,还是不怕呢?话语前后是否矛盾?

这边说不通,国师只好看向皇后那边:“请您恕罪,臣以后会管教妖狐,不让她……如此不懂礼数。”

“你上次求情也是这样说的。”皇后支着脑袋,笑靥如画,“阿月伤好之前在凤鸾殿住如何?管教之事我倒能与你商量商量。”

那蛇已爬至她小腿,被这种生物缠住的滋味不算美好,国师没有思索便说:“好。”

妖狐鼓着脸坐正,呜呜呜着重复:“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我要给你玩尾巴!我不要你走!”

国师:。

一个人跨坐在你身上,又蹭又亲又摸又抱,柔滑香软的皮肤挨挤着你的衣服,你能清晰感觉到衣服被她弄得错了位,快要散乱……旁边有一人一龟和无数条蛇充当观众,大大小小的眼盯着你。

系统:‘还有我!’

楚纤:‘抱歉。’

皇后皮笑肉不笑:“巧了,凤鸾殿也有许多尾巴让阿月玩,你这几条早该玩腻了。”

蛇尾巴能跟她的毛茸茸一样么!但……月月答应得太快了,好像真的不留恋她的尾巴们。

妖狐泫然若泣:“你,你嫌弃我了吗?”

皇后也看了过来。

国师木着脸,喉间血腥气似乎更重了些。

最终,在妖狐黏黏糊糊的撒娇声中,国师不负众望地晕了过去。

系统:‘宿主宝宝!!’

楚纤:‘没事。’

系统:‘诶?!’

楚纤:‘躺会,有点吵。’

[目标好感度+5]

楚纤:。

系统:‘其实皇后好感度也加了,就在她刚刚,咳,那啥的时候。’

所以她们都有喜欢看她示弱看她晕倒的……奇怪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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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白衣国师仍被带去了凤鸾殿,妖狐的爪子一碰到殿门就被烫得泪眼汪汪,只能蹦跳着看重重殿门合上,彻底遮住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