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莫与文人斗嘴。
虞鸣几个人耍耍流氓无赖还可以,说到吵架?平日里不学无术的他们怎么可能是白鹭书院书生的对手?
侯广值气急败坏地对着虞鸣说道:“虞少!别跟他们废话,我们又不是来跟他们吵架的。”
虞鸣此时也被胡玉山几人骂得来了火气,面目狰狞地说道:“你们几个穷酸儒和个老不死的,今日哪个也别想完整无缺地离开此地,我这便打断你们的手脚,将那两个小娘们儿带回府中去,我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说着一挥手,指挥围在老吴等人周围的那些家丁和护卫一拥而上,要将几人的手脚打断,并将柳菱与宁儿给强行带走。
这个场面惹得围观的人群也不免发出一阵惊呼,想不到这京都的四大恶少竟如此猖狂,在这上元节灯会之上,万千民众面前行此殴打他人,强抢民女的恶霸勾当。
就在一众家丁和护卫凶神恶煞一般地扑向几人之时,忽然一道青色的身影闪入其中,紧接着便看到那些家丁与护卫如同被风吹散的树叶一般向四周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再次惹得围观人群发出惊呼,并纷纷向后躲闪。结果飞出来的那些家丁和护卫有的砸在了人群里,害得围观之人与他们一同摔倒,有的就直接摔在了青石板地面上,疼得哼哼呀呀,再难站起身来。
所有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多数人甚至没看清到底发生
了什么,只见到一个身影闪进场中,还没看清是个什么人,这些家丁和护卫便飞了出来,就像一滴清水滴进了滚开的热油中一样,一下子就炸锅了。
虞鸣几人也被这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心说这是个什么鬼?别说没看清此人是怎么出手的,就连这人长得什么样子都还没看清,这十几个家丁护卫便被瞬间放倒了,这可真是离离原上谱,离了个大谱!
这些官宦之家的少爷出门,除了寻常的家丁和护卫之外,一般还会带一两个贴身护卫。甭管本事大小,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贴身保护自家少爷,就像杨元飞身边的林铁一样。
此刻,眼见着其他的家丁和护卫都莫名其妙地被打飞了出去,这些贴身护卫都急忙护在自家少爷身前。
杨元飞的贴身护卫依旧是那个叫林铁的汉子,侯广值和姚保瑞的贴身护卫看上去也都是寻常的精壮莽汉,唯独虞鸣的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并未像其他几人那般慌张,而是两眼死死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上去像是随时都准备着伺机而动。
猜都猜得到那个身影就是邵曦,不能再看热闹了,这个时候若是再不出手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就这老吴都得嫌他来晚了,他要是再慢点,回头老吴不得骂死他。
其实邵曦真的没有出手,他只是在那些家丁护卫冲到身边的时候猛地开了下气盾而已,并没有发出任何的攻击,
至于那群家伙自己撞到气盾上被弹飞,那就怪不到他了。
这些官家少爷身边的所谓家丁和护卫,讲白了其实就是一群打手,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带出来一群会咬人的狗,只要自家少爷一声令下,他们从不问什么是非对错便会往上冲的,所以邵曦才懒得跟这些狗腿子动手。
在一阵混乱之后,不管是在场中的当事双方还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此时才看清刚才的那道身影原来也是一位少年,此时正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折扇,笑吟吟地看着对面。
老吴本来就一肚子的牢骚,此时看到邵曦出现,忍不住埋怨道:“你还知道来呀?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就要被人打断手脚抬回去了。”
邵曦侧过头不耐烦地回了句“我这不是来了吗?刚才看你骂人骂得很爽,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
虞鸣几人对邵曦的出现也是一惊,想不到此人的出场竟如此拉风,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瞬间便将十几个打手震飞了出去。
“你是何人?”
“你猜!”
杨元飞一看来人是邵曦,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忙跑到虞鸣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虞鸣皱了皱眉头,转头对着邵曦说道:“我以为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叫邵曦的废物呀!”
邵曦依旧笑眯眯地问了句“废物说谁呢?”
“废物说你呢!”
这句回答引得周围众人哄堂大笑,心说这哥们绝对是脑子不够用。
邵曦点了点头,表示
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虞鸣嘴一滑答出这么一句后,马上就发觉不对,可此时已经在言语上被邵曦占了便宜。
“哼!白鹭书院的废物书生果然个个牙尖嘴利。”
邵曦摇着折扇看了看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群家丁护卫。
“吵架你吵不过一群废物,好像动起手来你们也不太灵光,竟连废物都不如,你说你们是什么呢?”
虞鸣被邵曦怼得心里一阵的不爽,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不过是乘人不备而已,算个狗屁的本事。”
邵曦被他给气乐了,“呦!你们这被狗屁吹飞的本事我倒是头回见,果然是别具一格。”
虞鸣的脸都被气绿了。开玩笑!流氓无赖这一套邵曦可比他们玩得溜,在邵曦面前他们都是弟弟。
虞鸣见自己斗嘴斗不过邵曦,于是对着身边的贴身护卫一挥手,那意思是“不废话了,直接动手。”
那护卫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抽出长刀,指着邵曦说道:“我叫付彪,看公子还有些本事,在下特来领教。”
邵曦并没有小看对方的意思,此人从气势上看起来并非等闲之辈。与此前杨元飞身边的林铁不同,此人身上隐约透着充满血腥的杀伐之气,若不是经过沙场上如同地狱般的厮杀或是在江湖上刀头舔血杀人如麻,普通人的身上是绝不会有如此气质的。
看此人站立和持刀的姿势挺拔而稳健,从整个人的神态与气质上来看并不像是
江湖中人,身上并无江湖人的散漫和随意。
“阁下可是军伍出身?”
付彪被邵曦问得愣了一下,心说打架就打架,问出身干什么?
“在下曾任东平府武威军虎字营校尉,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当年你加入军伍为的是什么?别跟我说只是为了当兵吃粮,从军之人当然是为了能吃口饱饭,可除此之外呢?你从军的目的是什么?”
付彪将举着的刀放下,毫不犹豫地说道:“自然是为了让景元国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我等军伍之人在前方厮杀只为护住身后彼此的家人,家人即是百姓,百姓即是天下。”
邵曦冲着他身后的虞鸣扬了扬下巴问道:“可如今你护的是谁?而你拔刀相向的又是谁?曾经身为一个军人,你却违背了初衷,只为了护住你身后的权贵,将手中之刀朝向你过去一直守护的百姓,你可惭愧?”
从军之人多是悍不畏死,只要一息尚存便会以死相搏,所以对曾经从过军的人武力威胁、言语恫吓都是没什么用的,只有诛心才是上策。
邵曦如今是稳稳地拿捏了这一点,上过沙场,搏命厮杀过的人多数是心有大义的,否则是很难有勇气面对那个修罗场的。
如今以军人的立场来质问他,让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这比将他打趴下,按在地上问他服不服更有效果,杀人莫过诛心。
被邵曦这么一问,付彪顿时
沉默了下来,面前这个少年所问的问题也正是长久以来困惑自己的。
当年在边关不顾生死地与敌人厮杀时,想的只是为身后的百姓们护住这太平盛世,让百姓不再受离乱之苦。可如今自己却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成了这些权贵们的鹰犬爪牙,这可还是自己当初坚持的志向?如今的自己与曾经面对的敌人又有何分别?
“这位公子说得不错,在下今日若是做了此事,便是违背了自己当年的初衷。不过如今我身为一个护卫也有自己的职责所在,只要公子不对我家少爷做什么,我便不会动手,至于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说着,付彪将手中长刀又收回了鞘中,转身回到虞鸣的身后肃然而立,不再说话。
虞鸣此时鼻子差点被气歪了,要知道付彪可是他府里面最好的护卫,本想让他出手教训邵曦,可谁承想邵曦三言两语便将付彪打发了。自己府里的护卫不听自己的,反而听自己对头的,这让虞鸣大为光火。
“付彪!你做什么?你可是我府里的护卫!居然不听我的号令,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付彪对着虞鸣躬身拱手道:“回少爷,在下只是一个府中的护卫,却并不是您的打手,我只负责保护您的安全,至于您要做什么其他的事,还请吩咐他人,那并不在我职责之内。”
虞鸣被气得眼珠子差点冒出来,当初老爹说这个付彪以前做过校尉,
本事不小,所以才安排在他的身边做了个护卫。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如此有个性,竟敢抗命不遵,等回府之后必要在老爹面前告诉他一状。
“好!你不是说你只负责保护我的吗?现在我要与人动手,我看你出不出手?我若是吃了亏,你便是失了护卫的本分,从今以后在大梁城内你就别想再吃这碗饭了。”
“没关系!我这里正缺个护卫。”
邵曦一脸坏笑地看着虞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