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官员都慌了。难道这是要动手?就在这郡守府衙内?这“敬承司”果然是皇权特许,竟然不需要向任何人申报便可以动手拿人,这谁惹得起?
梁道乾这会儿比谁都慌,在他眼里“敬承司”是一个无比神秘,同样也是无比恐怖的存在,如今面前这位邵大人位及四品督检史,竟然要亲自动手。
他这会儿连跑的想法都没有,他知道一旦被“敬承司”盯上,跑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唯一想活命的方法便是把眼前之人除掉,至于那些知情之人可在之后慢慢处置。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隐藏了,伸手从腰间抽出短刀,飞身直向邵曦扑了过去,他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他想错了。
邵曦一瞧他扑了过来反而笑了,本来想逼他出手,可自己还没动手他就主动漏了底,这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这梁道乾一眼就能看出修炼的只是下乘武功,就是那种拿到一本秘籍只修炼了功法和技法的,这在邵曦眼中基本就是不入流的,所以当他扑过来时,邵曦只是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向后飞了出去,落地之处恰好是梁道乾这一扑的力竭之地。
梁道乾一击不中,抬头只见邵曦正笑着站在他面前,于是抬起短刀对着邵曦的胸口直刺过去,不想这一刀刺下去后自己整个人被弹飞了。
在场众官员一看梁道乾朝着自
己这边飞了过来,顿时作鸟兽散。
梁道乾狠狠地砸在了木质的茶几和椅子上,那些木质器具立时被砸得散了架,这一摔也将梁道乾摔得七荤八素,再也站不起来了。
邵曦收起气盾,冷冷地说道:“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动那个心思,做坏人也是需要资格的。”
转过头,又对陈默槐问道:“陈大人,行刺朝廷官员该当何罪呀?”
陈默槐此时一头都是汗,心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自己这会儿就算想护短也不敢开口了,行刺“敬承司”的官员,这谁罩得住?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下官也不敢私自定夺,此事要交由刑部来审理判定,毕竟大人您是‘敬承司’的官员,我等地方小官实在是无权处置此事。”
“先押起来吧!他杀人纵火之事,我们还是要讲清楚的。”
陈默槐连忙躬身应道:“下官遵命!熊都头,还不动手拿人?”
熊都头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平日里的一个文官怎么突然间就动起了武?还有,他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位邵大人是怎么将梁道乾打飞的,好像他根本就没还手啊!
梁道乾被熊都头带人绑了起来后,押往郡中的府狱。
邵曦琢磨着自己这个朝廷官员本来就是假的,如果给梁道乾定个刺杀朝廷官员的罪名,这不等于把自己卖了吗?还是要想办法把他这个杀人纵火的罪名定下来才行。
“陈大人,按照我
的推断,此人便是甲库纵火案的嫌犯,如果这个罪名定了下来,你便按此罪名上报刑部即可,至于刺杀朝廷官员之事就不必再提了,我们‘敬承司’素来不想卷入其他各部的刑案之中。”
陈默槐此时头皮都麻了,哪还敢有其他意见。
“下官谨遵邵大人之命,一切就依邵大人的意思来办。”
邵曦转头对老吴说:“将那掌柜和店小二带进来吧。”
老吴闻言转身出门,从府衙门外带入二人,这二人入得堂内,连忙下跪给各位官员磕头行礼。
“此二人是城中聚贤酒楼的掌柜和店小二,是今日我与吴大人在城中各酒楼打听后才找到的,他二人可向陈大人及在座各位大人证明,梁道乾与那库丁实为熟人。”
邵曦说完,转头看向掌柜与店小二两人,示意他们可开口讲话。
那掌柜先开口说道:“刚刚这位大人今日带着两人的画像来到我们聚贤酒楼,让我们辨识一下此二人昨日是否来过我们酒楼,小人可证明此二人的确在昨日一同来到小人的酒楼,是在二楼用的饭。”
说完,回头看向店小二,那意思是“剩下的交给你了”。
这小二也是机灵,立马就接过了话头,“掌柜的所言不假,昨日那二人便是小的招呼的,连他们点的酒菜小的都还记得,昨日他二人饮了不少的酒,那个看起来粗黑一些的汉子甚至喝得有些醉了。我还见到另外一人将块
银子塞到他手中,好像还在对他嘱咐着什么,只是小的当时匆忙并未听清二人对话,不过隐约听见他们提到了‘桐油’、‘点火’什么的。”
邵曦听到此处,便将怀中那个仵作交给他的小布包拿了出来,打开后放在陈默槐等人的面前。
“此物是昨夜仵作在验尸时从库丁尸体上剥下来的,经过勘验证明确是白银不假,一个库丁平日里为何身上会带着银两?以他所做的差事就算不吃不喝存上一两年也未必能存够这些银两,那么由此证明梁道乾在昨日白天就与那库丁商议好夜里在甲库纵火,并以银两贿赂库丁。”
此时,从头到尾一直未曾开口的邢文信问道:“邵大人对此事的推断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太大遗漏,刚才梁司库的举动也证明了此事确实是他所为,只是下官不明白这动机何在啊?梁司库为什么要纵火烧掉自己负责的甲库呢?这纵火之罪的罪责可是不轻的。”
邵曦又将大拇指顶在下巴上,思索道:“这个眼下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之前我说过,他定然是为了销毁某些东西,而销毁这些东西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掩盖某些东西。”
说着,转头又向熊都头问道:“几日前府库库银失窃时,梁道乾可曾在府库?还有当日除了库银失窃以外,可还被盗了其他东西?”
熊都头回忆道:“那梁道乾并无家眷,平日就住在府库之中,府库
便是他的家,当日府库库银被盗时他的确就在府库,库丁发现有人潜入府库盗窃库银便及时示警,下官也带人进入府库搜寻盗贼,当时梁道乾也赶往库内清点被盗银两的数目。至于是否失窃其他物品?我倒未曾听他提起。”
邵曦转头叫了一声“老吴。”
老吴立马心领神会,对着蔡成和熊都头说道:“你二人同我一起前往府库核对账目,将平日里负责府库银两进出的人统统叫到梁道乾的房中,我要逐个问话。”
蔡成与熊都头二人连忙躬身称是,便与老吴一同赶往府库。
邢文信似乎明白了邵曦的目的,开口对邵曦问道:“邵大人你是怀疑梁司库挪用库银,私改账目,又恐日后被人发现,所以才伙同库丁纵火烧掉甲库,目的是要毁掉那库中所存放的旧时银钱往来账目,然后又趁库丁不备将其杀害灭口?”
邵曦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虽不是很确定,但感觉此事必定与这府库的银钱账目有关。”
虽然到目前为止的调查都还是符合逻辑的,但邵曦总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似乎少了点什么,而少的这一点可能恰恰是此事的关键。
此时陈默槐紧张得满头都是汗,对邵曦念叨着“这库银失窃本就事大,如今若是再出个主管之人私自挪用库银,改动账目,这事情岂不是闹得更大?上面追查下来我该如何交代?怎么会闹到如今这一步?”
“上面?你还想让哪个上面来追查你?陈大人,此事你势必脱不了干系,最好是能调查清楚,否则你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陈默槐听闻邵曦此言才反应过来,如今这“敬承司”的官员就在眼前,还用得着别人追查吗?这直接就能摘了他的脑袋,想到这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周围众官员一看郡守大人晕倒了,便是一片混乱,赶紧命人将陈默槐抬入内堂屋中休息,又急忙差人去叫郎中,整个郡守府顿时是乱成一锅粥,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邵曦看着周围乱糟糟的景象,此时的自己似乎变成多余的了,于是独自一人朝府衙门外走去。
刚刚走出府衙大门,却被追出来的刘主簿叫住了。
“邵大人,郡守大人刚刚醒来,一醒来便嘱托我一定要陪邵大人一同前去府库将此事调查清楚,下官平日里也负责诸多文书、卷宗、账册的录入及核对事务,而且下官平日与那梁道乾也算相熟,陪大人一同前往也许能帮得上什么忙,大人你看如何?”
“想不到陈大人在这个时候还如此有心,那便有劳刘大人了。”
“这些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我与邵大人这便赶到府库去吧!也许那边已查出什么结果来了也说不定。”
于是二人一路奔府库赶去。
到达府库后,就见府库内一片忙乱的景象,库内文书们正在核对账目,库丁同
衙役们正在一起清点着库内银钱的数目。
邵曦瞧了瞧周围,问道:“那梁道乾的住所在何处?”
“邵大人,请跟下官这边走。”
“刘大人似乎对此地很是熟悉。”
“下官时常要过来这边对文书、账册进行整理、核对、编撰后以方便入库保存,故而对此地较为熟悉。”
“原来此处的账目都是由刘大人核对整理后才可进入甲库。”
“邵大人说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