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医院也已经迟了,砂轮片正好扎进贾东旭的心口,没等送到医院就已经没气了。
他身上,砂轮机跟前全都是血。
死透了的贾东旭两只眼睛都睁得溜圆,像是在说自己死的不甘心。
周围的工友,以及车间主任段大刚看了都觉得瘆得慌。
“易师傅,你看这事,怎么通知贾东旭的家属?”段大刚把易中海叫到一边愁眉苦脸的问。
易中海脸色煞白,半天都没说话。
从车间到医院,他都跟一个木头人一样,好像死的不是贾东旭,而是他自己一样。
贾东旭可是他好几年的心血啊,为了这个养老人选,易中海不知道往里边搭了多少心血和金钱,就指望着将来贾东旭给他养老送终呢。
现在自己还没走呢,贾东旭却已经死了。
自己几年的心血和金钱全都泡汤了。
自己以后怎么办,易中海想都不敢想。
这个贾东旭,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切个角铁也能把自己的命给切没了。
这可是连学徒工都能干好的活儿,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了催魂索呢?
可是,那砂轮片好好的怎么能断呢?难道就是贾东旭太倒霉?易中海心里有点想不通。
段大刚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为贾东旭难过呢,就叹了口气:“唉,易师傅,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最要紧的是通知家属料理后事。厂里领导待会儿马上就过来了,得先通知一下家属,然后协商一下赔偿事宜。”
易中海木然的点点头:“让阎解成去通知吧,他路熟。”
阎解成蹬上自行车飞快的去了,回到家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叫:“贾大妈,秦淮茹,快去医院看看吧,东旭哥不行了!”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秦淮茹一听,手里的棒槌扑通一下就掉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紧张的看着阎解成:“解成,你说什么?”
贾张氏从屋里出来:“阎老大,你放屁!我家东旭好好的在厂里上班呢你胡说八道什么?再胡说小心我把你的嘴撕岔。”
三大妈也吓了一跳,赶紧出来责怪阎解成:“解成,别乱说,这话是乱说的吗?”
阎解成嚷嚷道:“妈,我没乱说,贾东旭在厂里干活,让砂轮片打着了,段主任让我回来通知家属呢。”
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大妈叫了一声:“淮茹,你怎么了?”
扭头一看,秦淮茹已经翻了个白眼,软倒在了地上。
院里人赶紧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浇凉水的浇凉水,半晌秦淮茹才睁开眼睛:“解成,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阎解成刚要再说一遍,三大妈赶紧说了一句:“是不是真的到了医院就知道了,淮茹,他贾大妈,你们赶紧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一大妈也赶紧说:“是啊,还是先去医院吧。”
于是秦淮茹也顾不得洗衣服了,连洗衣盆都不拿了,搀着贾张氏两个人就急急火火的朝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秦淮茹看了一眼就再次晕了过去。
而贾张氏则很坚强,拉住段大刚就嚎了起来:“你就是东旭的车间主任?我儿子为啥成了这样?我贾家可就这一个儿子,他死了以后谁来给我养老?我不管,我儿子不能白死,你们得赔,还要管我的养老!”
段大刚头都大了:“贾大妈,你放心,东旭是在厂里工作的时候出的事,厂里不会不管的。”
贾张氏来了精神:“怎么管?我告诉你,钱少了我可不答应,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都是靠着东旭上班养活呢,还有我的养老钱,你们都不能少。”
段大刚连忙看看杨厂长,杨厂长说:“大妈,您放心,厂里是不会亏待职工和家属的,在这方面有明确的制度和赔偿标准,我们会按标准赔偿的。”
贾张氏盯着他:“那你说,我儿子这次死到底能赔多少钱?”
杨厂长心里有点奇怪,心想这老太太到底是贾东旭的亲妈吗?怎么儿子死了她哭一声都没有,就忙着在这里讨价还价,要厂里的赔偿款了。
他连忙看了一眼旁边的工会主席,工会主席连忙说:“大妈,是这样,按照厂里和部里的赔偿标准,再结合贾东旭同志的工种工龄,像他这种情况赔偿款应该是二百元”
“二百?!”贾张氏怪眼一瞪:“二百块钱就把我儿子东旭的命买了?不行!至少得一千!”
一千?在场的人都懵了,这老太太也忒能狮子大开口了吧?这那个工厂职工死亡也没见过一千块的赔偿金啊。
工会主席连忙说:“大妈,我体谅你的心情,可是这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我们根本”
话没说完,贾张氏就往地上一坐,两只手在大腿上一拍:“东旭啊,你睁眼看看吧!你为厂里工作连命都没了,这些人连赔偿都不想赔偿,他们想要饿死你妈,饿死你的一双儿女,不是,是三个孩子,还有你媳妇肚里那个啊!”
“东旭,你要是地下有知,就出来把他们都收走吧!”
厂领导们一脸黑线,这老太太,这是在召唤神灵?
最后,经过贾张氏不屈不挠的斗争,终于让厂领导们不胜其烦,最后无奈的把赔偿标准提高了一大截。
抚恤金从原来的二百块大幅度提高到了五百块。
另外还承诺把贾东旭的工作指标留给秦淮茹,鉴于秦淮茹现在已经怀了孕,可以等到她生下孩子断了奶之后再去上班,期间还要每个月给她十块钱的基本生活费。
一场较量以贾张氏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这时候她才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长嚎:“东旭,我的儿,你死得好冤啊!你一抬腿走了,留下我和乖孙孙棒梗可怎么活啊!”
“东旭,你可得把你媳妇给看好了,她要是敢改嫁,不管你妈和你儿子,你就从下边出来,把她也带走”
大家目瞪口呆,这儿子尸骨未寒,这就开始给儿媳妇绑枷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