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更多的人惊呼。
已经看到异样的人们倒吸一口凉气，许多人虽不至于惊呼出声，但能看到脸色也变了。
清灵法阵中，方才那团黑色的光团正在急剧变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在七色及其附属的数种色彩中不断变换。
不怪惊呼出声的人不沉稳。
变则易生祸，不少年轻弟子面面相觑，皆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惊疑不定。
那团光团瞧着是带有灵气的，但修仙界中，带有灵气的东西，其灵光最多也就有三色，绝无可能会反复变色。
“它怎么还不停下。”
不断的色彩变化让人心里煎熬。
短暂却漫长的一盏茶时间过后，那团光团的颜色终于不再变化，它最后定格的颜色为紫色。
清灵阵法锁住了那团光。
容与又一次想起了当年幻境中天界司礼官的那句话，“未城若是未亡，族长此时便可进城行祭祀礼。”
未城若是未亡。
他能感受到司礼官在失言之后的忐忑，是什么，能让仙界天界仙官都如此讳莫如深？
未城消亡的真相是否和被困在清灵法阵之中的东西有关？
容与和其余人朝着桑榆小燕二人的方向而去。
不论如何，先离开这座山为好，即便是外围。他想。
小燕已经醒来，李天奇远远瞧着，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弟子的命保住了。
待大部队的众人走近时，恰听见小燕感慨的那两句，“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啊？”“怪好看的，却害人甚深。”
不少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瞧着无害的模样，却拥有那样多的变色，还是要人命的东西。
本以为桑榆是学府掌门，可能知道些上古仙界的秘辛，或许也会知道这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却没料到，她也不知道。
那就真没旁人知道了。
除了地仙学府，修仙界如今最有底蕴的门派是西袈佛门，但也是在修仙界创界之后千年才建立的，比不得延续了上仙血脉的地仙一族。
不少人很快想通了，虽心里有些失望，但也没感到意外。
上古秘境，离修仙界太遥远了。
那是一个浩瀚远古的世界，怕是距离如今的神界都久远，何况是隔了两座界壁的修仙界，没准儿连仙界都不知道秘境的存在呢！
“这东西要怎么办？”李天奇问。
门中医修给小燕看过，她已经无大碍，因着桑掌门给她输的灵力，如今修为还涨了一大截。
算是因祸得福了。
陈麒本盯着那团紫光出神，闻言回过头来，“要直接诛杀么？”
桑榆还未回答，眼角余光便见那团光剧烈地抖了一抖，面色不禁一变。
这东西莫非听得懂人话？
陈麒眼见着他话一出，面对着他的人齐齐变色，意识到什么，将头转了回去。
没什么啊？
他有些疑惑。
“你们怎么了？”
桑榆想了想，回答他上一句问话，“既做出了残害人命之事，是该直接诛杀。”这也是一句试探之语。
这回陈麒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脸色都那么奇怪了。
他有些惊异地瞪大双眼，指着里头剧烈抖了一下又恢复平静的紫光团，结结巴巴道，“它，它，它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应是如此。”
那该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
陈麒随手布了个隔音阵法，才有些担忧地问众人，“秘境里已经生了灵智的灵物，能够直接诛杀么？”
“照理说是不能。”程时琇回答道。
“那岂不是不能杀？”李天奇和关和有些急，他们门派死了那么多弟子，凭什么罪魁祸首能够逍遥法外？
桑榆想了下，“应该不会。天道规则遵循因果，这东西既已犯下杀孽，便当惩罚。”
“我从古籍中了解到，自古以来，这片天地划分为多个小世界。我们在的这个小世界，自神界到修仙界，都不会出现龙族、人族以外有灵智的种族。
其余人有过推测，但很少有人真正见过听过古籍的书写内容，故而此刻听得很认真。
而天灵派、天绝派的年轻弟子们，更是听得入神。
修仙界、仙界至神界，真正有灵智的种族只有各界的人族和神界的龙族，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方捡回一条性命的小燕看着桑榆的目光亮晶晶的，里头尽是崇拜。
她宣布，她最尊敬的人，排第一位的是桑榆前辈；嗯，掌门师傅的话，就暂居第二好了。
“生了灵智的生灵，都会被此方规则及时转移至其他小世界。”
桑榆顿了顿，看了一眼安静蜷缩在清灵阵法一角的紫色光团，才继续说道：“而这团光团已生出灵智，但没被送走，估计是被天道放弃了，只待给它惩戒。”
”啪“，手掌相击的清脆声音响起。
薛玉儿听明白了，“那这东西岂不是可以直接杀了？”
桑榆颔首，“是这样。”
“不过，”桑榆有些犹豫，“此时还未弄明白这东西是什么，是否仅存在这座山中。若直接诛杀，恐怕再遇到，我们还是会措手不及。”
这东西无声无息地在山泉中潜伏，进入人体后也聪明地蛰伏起来，只待灵力的触动就直接将宿主吞噬。
桑榆至今还未想明白，这样两败俱伤的方式于它们有什么好处？可惜她在爆炸后的人形皮子和污血中也未能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在场所有人中，道侣容与是最了解桑榆的人。
只要桑榆在他身边，他温柔的目光几乎不曾自她身上离开。
“但是你还是倾向于将它诛杀。”容与开口，嗓音很温和，语气很笃定。
桑榆冲他一笑，点头，“嗯，它的危害太大，放在身边恐有隐患。”
诸事未知的情况下，尤其是他们还带着一批修为不高的弟子们，最好的做法，就是将危险的因素祛除。
“你们怎么想？”桑榆看向李天奇和关和二人。
死去的那些弟子们都是来自这两家门派，作为掌门，他们有资格决定罪魁祸首的处置方法。
关和有些踟躇。
确实，桑榆说的没错。
他们还要在这座秘境停留很长的一段时日，若是留着这东西，他们可以慢慢研究，知己知彼，才能百胜不殆。
但是，他犹豫的一点是，与学府中人相比，门中弟子们修为实在太低，最高的一个不过是化神初期，风险太大。
即便是他，大乘初期修为，碰到这东西，也无可奈何。
“那便诛杀。”关和很快做下决定。
话音方落，李天奇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直接诛杀。”声音很冷，带着透骨的寒意。
相比于关和，他想得更加清楚，也更加透彻。
在场的三百余人之中，真正有能力掌控那东西的仅桑榆一个——小燕那种情况，程峰主都未必有把握不受牵连全身而退。
这种情况下，若留下那东西，毫无疑问，只能交由桑榆保管，也只能由她来研究。
既然无法掌控，或者说关系着自家身家性命的东西落在旁人手里，他不放心——虽然他们天灵派欠了人家不止一条性命，但这是两码事！
作为一宗掌门，他绝无可能主动将这样大的隐患送到别的门派手中。
“好。”桑榆应道，并不在意两位掌门方才怎么想。
即便知道，她也不甚在意。
随着话音的落下，桑榆手中泛起幽幽蓝光，那是比湛蓝色更加幽暗更加深邃的蓝，似是天际一抹若隐若现的星光。
也不见桑榆手中有什么动作，那抹蓝光便飞快脱离她手心，与此同时，身前的清灵法阵中有尖啸声响起，凄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