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等宁幼恩洗完澡,从房间里出来,厨房里的男人已自行下厨,煮好了面。

餐厅灯微亮,男人扶碗的手一顿。

抬眸瞬间,是女孩清秀的面庞。

她乌亮的长发垂腰,丝丝分明地从两侧白皙的肩头散开。

纤薄的骨架,藏在一条荷叶领的淡蓝偏光睡裙里。

这条小裙子,是前一周暂住水月菀时,周赫给她买的。

贝壳偏光的雪纺布料,轻轻柔柔的,似天边月牙,很衬她的性子。

周赫亲自给她挑选了好几条。

离开那会,她全收进了小箱子里带走。

幼恩生得干净,穿上这种小仙女裙,养眼,惹人情不自禁地想好好怜爱。

周赫眸色微沉,手握木筷的指骨收紧,从她粉糯的面庞扫过,“饿了?”

女孩毫不掩饰,闻着面香就凑了过来。

音色清甜,眸子一闪一闪的,像星星。

只是碎光里像藏着小勾子,深深勾住周赫的心。

“周赫哥,你煮的面好香啊!”

带着夸赞,她半截身子撑到餐桌边。

发丝幽幽,从耳后垂落,延伸至身前。

隐约遮了一半的春光,也露一半莹白曲线。

毫不知情,若隐若现。

男人喉结,不动声色滑动,“刚才的牛排没吃饱?”

他今晚是跟牛排过不去了吗?

宁幼恩扁嘴,拉开跟前椅子坐下,小手支着腮。

正声对着周赫纠正道,“我今晚吃的是鱼排,而且.....”

而且她也才吃一半,就莫名其妙被冲出来的被薛蔓琦,泼了一身水。

说来也奇怪。

这薛蔓琦同她也只是一面之缘,怎么敌对的意念这么重。

还偏偏就在他们所在的餐厅出现。

宁幼恩眉眼微耷,陷入沉思。

“怎么不继续说?”周赫凝神。

她眨眸,“饱了。”

答非所问,小腮帮则越鼓越大。

周赫睨了她小一会,唇角,却暗暗含起一抹无人洞察的笑意。

伸手,去拉另一张椅子,他身边的。

示意,“饿了就到这边坐。”

闻声,女孩眸子瞬亮,笑盈盈地挪到他身边。

卖乖着说,“那多不好意思,你还煮吗?我去拿个碗来盛。”

嘴里才念叨,倏然下秒,她感到唇边一丝温热。

伴着咸香,缓缓袭入她的味蕾。

她定睛,是周赫,亲自喂了她一勺子汤汁。

简单的鸡蛋面,他加了调味,很鲜,很甜。

像小时候,爸爸夜里给她煮的馄饨面。

【我们恩恩睡不着,是饿了吗?】

那时候,爸爸事业刚刚风生水起,出差应酬,应接不暇。

周泽惠嫌他陪伴少,拌嘴,吵架,常有的事。

不高兴了,就出门打牌,挥霍。

宁幼恩不喜欢那些抽烟的阿姨叔叔,躲家里。

宁幼琳性子则乖戾,会看脸色,嘴甜。

周泽惠经常就带着出门,早出晚归。

宁幼恩挨饿,吃零食,没有,就空肚子。

周泽惠又不喜家里有长辈,宁幼恩一个人惯了。

【爸爸,我想吃馄饨面。】

尹父回来,多忙,只要她缠,都会给她煮。

父女吃完,尹父哄她睡觉。

思绪万千。

那刻,女孩湿润的眸子微怔,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沉稳,清俊。

十四岁的宁幼恩见他时,他十八。

白色的运动冲锋衣,深蓝棒球帽,一八多的高个子,立在山腰处的祈福树旁。

那一眼,宁幼恩记了整个青涩岁月。

而后,周家同宁家定下娃娃亲。

幼恩陪着幼琳去周家拜访,无意经过周赫书房。

那些被宁幼琳称之为“自闭症”线条的线图稿,却成为了宁幼恩追从的向往。

爱屋及乌,也许就是这样来的。

如今,她二二,他二六。

命运跟他们开了个荒唐的玩笑。

他偶尔使坏,欺负她;偶尔强势,占有她;偶尔也温暖,声声“庇护”她。

可她要的庇护不是养在身边。

宁幼恩也想,他要是也能爱自己,也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她思绪渐远,眸中空荡。

“不好喝?”周赫收回空勺子,压眉问她。

宁幼恩呆呆摇头,“甜的。”

“我没加糖。”

周赫顺着她说话,低眸,又绕了一圈筷子,给她捋起一满勺子面。

喂她,“张嘴。”

宁幼恩看着面,也看着他。

听话张嘴,含面。

说话含糊不清,跟只小仓鼠一样,“周赫哥,你在喂小朋友。”

“你小,不是朋友。”

男人收敛住神情,话意深长。

宁幼恩大脑宕机,未分清他的意思。

“小时候,爸爸也煮面给我吃。”

他顿住眸色,细看着她回忆的脸,“哪个爸爸?”

宁幼恩又愣住。

来京市这么多年,除了叶书桉,不会有人问她,她口中的爸爸,是哪个。

“周赫哥,你……”女孩心口浮沉,唤他。

周赫这一刻看得清楚。

她口中,心底念叨的那个“爸爸”,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也有不能触碰的防线。

“你很想他,是吗?”

宁幼恩不可置信,但也没有完全承认,“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在京市,提苏城里的生父是禁忌。

会给宁家蒙羞,会给周泽惠带来最坏的影响。

“她没跟我说过什么。”周赫很平静。

不是要挖空心思的探究,而是以闲聊的方式去了解她,去理清她。

她什么秘密,什么苦衷。

叶书桉清楚的过去,他也想知道。

只是此刻眼前的女孩,扣紧着指尖,为难地将小脸别过。

暖色的灯下,照着她一半清晰,一半晦暗。

她抿唇,是不想说的意思。

就算他们再怎么亲密,也仅限于身体上的占有,她的心,不愿跟他近亲。

这时,门口忽而传来敲门声,打破缠绕在两人之间的沉默。

宁幼恩回头,心怦怦怦的。

不知道是因为屋里“藏着”个姐夫,还是太过心虚。

她紧张,张望门口。

是谁?

是陈柏仲,还是陈柏珊?

又或者,只是来收拾的佣人?

她瞳仁缩紧,要是撞见了,该怎么解释。

“周赫哥,你先藏起来。”她小手寻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么大个的周赫藏起来。

男人听言,虚虚抬眉,“藏什么?”

“当然是把你藏起来,要是被柏仲哥,还是单恋你的陈柏珊瞧见,我可不想又湿了一身。”

宁幼恩着急,拽他手。

他手大,手劲也大。

女孩一拉,他不起,反而被他一股使坏的力量反拉住,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他眉宇倾轧,眸光极淡,似无底的冰川湖泊。

拽着宁幼恩下沉,不可逃脱。

宁幼恩害怕,“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们.....”

“我们什么?”

他咬字很轻,心跳的力度却沉。

宁幼恩的手,折在他心口处,每一次撞击的鼓点,仿佛都快冲破她的掌心。

这种感觉不好。

是男人沉默,捆绑着的叫嚣。

“因为我们见不得光,所以见不得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