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惠故意说这话,是要提醒宁幼恩认清周赫的身份,要避嫌。
宁幼恩垂着眉眼听,指间处的筷子收拢,“知道了。”
服务生送来冰柠檬水。
她吃了那块辣牛肉,喝了近大半杯的水,眼睛还是被呛得红红的。
周赫余光流转,看进眼里。
“对了,你爸近来有个老友的孩子,说想见见你。”周泽惠喝了口汤,同她闲聊。
宁幼恩侯然一跳。
她开始实施计划了。
宁幼恩缓了缓喉咙,哑着嗓音拒绝,“妈,我不想见。”
“你姐都要结婚了,怎么拖也得轮到你。”
周泽惠的话,一语双关。
说给宁幼恩听,也说给周赫听。
只是两人接受到的信息不一样。
一个听着前半段,一个听着后半段。
他结婚,她相亲。
“妈,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谈这些。”
“害臊?”周泽惠轻笑了声,面对着她的眼神是空的,“周赫虽是你上司,也是你姐夫,同样是家人,谈这个不用挑时候。”
宁幼恩心里不是滋味,闭嘴吃菜。
任周泽惠一个人自行念叨,“你瞧瞧,如今哪个大三的姑娘不谈恋爱,不谈婚论嫁的,你爸爸那个老友的孩子虽年龄长了些,一表人才,妈给你做主了。”
*
返回周氏。
宁幼恩心事重重。
她耷拉着眼尾,倚在电梯角落里。
“你要相亲?”立在她身侧的男人,冷不丁开口。
她没什么心思搭理,随口一句,“你要结婚?”
“宁幼恩,是我先开口问你。”
周赫转向她,面露严肃。
他声音一压,整个空间里的气流就像被直接凝固住了一样。
宁幼恩睨着他冷冰冰的样子,弄得更委屈了,“你觉得我愿意吗?”
“不愿意就拒绝。”
他说得倒轻松!
如果可以拒绝,她就不会那么想逃离宁家,到陌生的城市里当交换生。
宁幼恩置气,推了他一把。
忍着哭腔,“你好好结你的婚,管我干嘛。”
周赫眸色暗下,抓过她伸来的手,扣住。
他的手掌大,骨节修长而分明。
宁幼恩盯着他那只手,视线巡在那无名指上,心更难受了。
他要和宁幼琳结婚了是吗?
“宁幼恩,我包养你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他低沉的嗓音,没(o)出音节,没有生气。
“要是被姐姐知道了呢?你还养吗?”女孩湿润着眼睛问他。
那一瞬,周赫静止下了所有回答。
宁幼恩忽而轻笑。
预知了答案。
她面容纯净,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雾蒙蒙一片,黑压压的。
有不好的预感,在周赫心中缠绕。
周赫倏地拉她入怀,紧紧相拥。
生怕她退缩,生怕她跑掉。
*
晚上。
宁幼恩一个人在沐家小院里画稿。
手机摆在她跟前,叶书桉在同她视频。
叶书桉,【这么说来,你因祸得福啦?】
宁幼恩用笔杆戳了戳下巴,思量着他误解的“因祸得福”。
恹恹答道:【是福还是祸,得看揭晓。】
叶书桉,【我对你绝对百分百有信心,洪生说了,你实力吊顶。】
宁幼恩被他逗笑了,【堂堂京市周氏,要是我吊顶的话,那周氏还要不要继续生存了?】
叶书桉的目光,一直停在屏幕里谈笑风生的她,止不住凑近,【幼恩,下周末我妈生日,你来我家凑热闹?】
宁幼恩同书桉熟,同他家人接触得少。
但偶尔有节目,书桉邀请,她还是会以好朋友的身份参加的。
【那我准备点礼物。】
叶书桉闻见她同意,笑得八颗牙齿都露出来了,【好,那天我去接你。】
【嗯。】
这时,外面门铃声响了。
宁幼恩下意识瞧了眼时钟。
九点,谁会来?
她打算起身,却被视频内的叶书桉叫住,【等下,我拿监控看是谁。】
沐家小院是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
这段时间除了周赫偶尔会去,几乎没人。
这个时候,叶书桉不觉得会是周赫。
宁幼恩没动,等着他的结果。
半晌后,叶书桉的脸色微变。
宁幼恩的心跟着颤了一下,真以为是周赫。
【外面人是谁?】她怯怯发问。
叶书桉眉骨拧紧,【你妈。】
【!!】
宁幼恩挂断视频,走到大门口。
周泽惠挎着包包,脸上的神色没多大起伏。
宁幼恩没了任何亲密感地唤她,“妈。”
“一个人?”
周泽惠眉梢虚挑,视线往里面探了探。
宁幼恩侧开过身子,让她探究个清楚,“妈,这里就我一个人。”
“是吗?”
周泽惠鼻子轻哼,看着这惬意的小院,不忍直夸,“没想到我女儿的本事这么大,连叶家的产业都能信手捏来,住得得心应手,不愧是我周泽惠生的孩子,魅力好。”
她阴阳怪气的,宁幼恩跟在后面,没怎么搭腔。
直到她进了木屋,瞧见那亮着的绘图室,“叶书桉真是体贴,连画稿的工作室都给你准备了。”
“妈,喝茶还是水?”宁幼恩面无表情问她。
“叶书桉知道你和他表哥睡过吗?”
周泽惠讽刺的话落,宁幼恩全身戒备的细胞提起。
中午被她逃过一劫,今晚,周泽惠非逼得她乖乖屈服为止。
周泽惠又环视了一圈里屋的环境。
要不是叶书桉是周赫的表弟,叶家确实是个实力不错的亲家,只可惜。
见她酸红着眼睛,不说话。
周泽惠软了软声线,假意安抚,“没事的幼恩,叶书桉不接受你,妈给她重新安排个。”
绕来绕去,就是要回到中午的话题。
宁幼恩寡淡着眉眼继续拒绝,“妈,我不相亲。”
“你姐都要结婚了,妈不能再留着你,会被那些名门子弟圈笑话的。”
周泽惠走近她,抬手,抚摸着她那张鲜活漂亮的脸蛋。
压在她脸上的无名指,佩戴的那颗小钻戒锋利。
故意搁在她那皮薄柔嫩的肌肤上,压出红痕,也想割出伤痕。
“你不相亲,幼琳这婚就不能结得舒坦。”
周泽惠扬眸,冷厉的眼神睨她,“你要听妈妈的话。”
又是为了宁幼琳。
“妈,我不是你随意摆弄的棋子,我是个人。”
那句:我是你女儿,的话,宁幼恩不会再提了。
周泽惠阴狠地扯了扯嘴角,松开她,视线凝在她左侧唇边,刚刚被戒指刮到的地方。
“你是我生的,做我的棋子怎么了?我这一切,不也是为你好吗?”
周泽惠觉得她是苦口婆心,是眼前这只小白眼狼不识相,勾搭了自己的姐夫,不承认。
“你现在没了清白,哪个豪门子弟能接受你?
相亲那对象一表人才,三十而立,只是失聪,又带了个女娃,他不会嫌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