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是一小段骨节长度的刮伤,幸好没粘上瓷片。
宁幼恩俯着身子,拿消毒水给他冲洗伤口。
两人挤在护理室里的水槽边。
镜子里倒影,一高一低。
“我不知道会不会疼,你疼了就说,我慢点倒。”
她怕疼,有过被骗“不疼”的经验。
给周赫冲洗伤口的时候,就止不住地念叨。
男人立直身子,压低着眉骨地看她。
女孩嘴边的碎碎念,意外地让他方才发堵的心,渐渐开朗。
他凑近,薄唇落在女孩侧耳廓边。
嗓音沙沙,“疼能咬你吗?”
依样画葫芦了!
“不能!”
女孩不假思索拒绝。
“小没良心。”
她上次正骨疼,隔着西装外套咬他肩膀,可一点都不留情。
宁幼恩抿了抿唇,即小心,又小声地问,“你怎么突然终止了同陆氏合作?”
“心疼了?”
周赫冷言,故意刺她。
明明同陆晨华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要帮着舞弊维护他。
“我没有,只是觉得....”
周赫,“觉得什么?”
宁幼恩没接话,冲洗着他伤口。
血渍有的凝结了,得揉搓。
担心他疼,揉的动作很轻,还给细细吹起。
良久后,她说:“刚看董事长,又凶又气的。”
“你到底担心谁?”
冲口而出的话,连周赫自己的心,也停顿了半秒。
女孩抬头,两人视线交汇。
周赫晦暗的眼眸里,隐约染了抹红。
似乎是因为疼!
女孩捕捉,溢出紧张的声线,“我揉疼你了是不是?”
男人看她,眸色一点一点暗下。
下瞬,女孩的后颈便被一抹措不及防的温热覆盖。
周赫的一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扣住她的脖颈。
张力十足的虎口紧贴在她的皮肤上,慢慢往前。
修长的拇指抵住下颚线,接着,垫起她的下巴。
精准预判。
在女孩粉唇张合之间,强势探入,一吻而上。
宁幼恩诧然瞪大双眼,挣扎,却被牢牢堵住了唇舌。
“唔……周……”
指间捏紧的消毒水瓶,一晃,一动,咕噜噜掉进水槽里。
周赫的吻,蓄谋,发泄,又带着丝丝讨要安慰的错觉。
宁幼恩挣扎无效,被吻得软了脚跟。
身子轻轻缓缓,不能自控地朝他的怀里挨近。
闭眸,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周赫的吻,炙热;而手边浸染过消毒水,则冰凉。
冰火交织,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情绪。
狭窄的墙角处,方才的水槽边。
到处充斥着这段扭曲关系里的暧昧。
周赫已经是第二次,在清楚她是宁幼恩身份的情况下,吻她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女孩抬手,拽着他的衣襟,眉心越蹙越紧。
周赫察觉,半掀眼帘,凝视她。
女孩洁白的眼睑处,盖着微微扇动的羽睫。
如他包裹在手心中,想要紧紧掌控的蝴蝶。
一不留神,她就会远去而飞。
*
傍晚下班,周赫没在周氏。
宁幼恩一个人下楼打车。
安静的后车厢内,她望着街边逐渐亮起的霓虹灯,想着护理室里与周赫的一切。
一吻结束。
周赫对她说,【这谢礼我收了!】
他把吻她,当成了她受教后的“谢礼”。
宁幼恩低眸自嘲。
二十分钟后,她下车,顺着巷口走。
这时,一辆熟悉的白色宝马紧跟其后,鸣了两次喇叭。
宁幼恩停住脚步,回头。
一身白色套裙的周泽惠,出现在她面前。
“妈?”
宁幼恩先是错愕,再到冷静。
沐家小院这么多年,都不曾被找到。
周泽惠能顺利开到这里,唯一的点,她在周氏楼下就跟踪她。
宁幼恩咽了咽喉,警惕着她的来意。
“三四天没回家,你就瞒着家里人住这里?”
周泽惠眼眸微眯,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
起步,似闲逛风景地朝她靠近。
“这里的房子是租的,还是找谁借的?叶书桉吗?”
周泽惠听似关心的问话,实则是对她的质问。
这些年,谁都知道她和叶书桉好。
只要她出什么事,总有叶书桉站一队。
既然被找到这,宁幼恩也不想隐瞒,“妈,我就想出来独立生活下。”
“独立?很好!”周泽惠皮笑肉不笑。
脚下的高跟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直到在她脚边停下。
抬手,扫开落到她头顶上,那朵碍眼的梨花。
“我们幼恩长大了,能出社会实习,就想着远离妈妈,远离宁家独立是个好消息,但.....”
话音刚散,周泽惠眸底却着急着怨恨肆起,“留下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可不好。”
危险警告!
宁幼恩攥紧身前的袋子,拧眉疑问,“什么烂摊子?”
周泽惠看了她半晌,勾着唇,似乎在闲聊地拍了拍她肩头。
“幼恩,你告诉妈妈,你同周赫到底有没有做过?”
那瞬,宁幼恩背脊僵硬,呼吸渐沉。
她不是早在水月菀就看清了吗?
何为还要多此一问?
宁幼恩抿唇,压着声线,“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吗?”
周泽惠半信半疑,挽着她的臂弯,朝里走。
巷子里,路灯下,母女两人的身影挨得若近若离。
“幼恩,妈妈知道你也怨恨我,但你姐是无辜的,”
周泽惠沉重地叹了口气,喊冤,“周赫告诉你姐,他跟你这个‘宁幼琳’,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话一出,轰鸣一声。
宁幼恩整个脑袋,空白了!
她停下的地方,刚好是沐家小院的门口。
而瞧见她反应,周泽惠的心也跟着跌到底。
她猜对了。
周赫不仅认出了她,还偏向于她。
那她的宁幼琳该怎么办?
绝对不能是这样的结果。
周泽惠伪装的情绪,爆发了。
她阴沉下脸色,激动着五官,朝身旁的宁幼恩的哄骗,开口。
“你乖,你告诉妈妈,周赫是不是爱上你了?你们是不是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