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也没有孩子闯了祸,就把孩子打死的道理。
哪怕这是习惯了漠视人命的修仙界。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最重要的就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斗气。我们先把赔偿方案商定好,再来讨论改造之类的问题,一码归一码。”
资历最老的老祖宗敲敲拐杖开了口,基调定下来,事情顺利进入下一阶段。
青玉道君长得敦厚老实,负责后勤,见大家都不开口,就先算了笔账:
“不管重建也好,弃用也罢,宗门的损失都不是小数目。重建计划还未做好,暂且不提,我先按弃用的标准,粗略的估了估,以文心现在的修为,扣月例,她得活到八万三千零二百一十三岁才行,如果晋级化神,倒是可以缩短年限,但也要八千一百四十五年……”
这事儿想要解决,还不知道要多久,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个活跃气氛的,根本没指望谁把自己的话当真。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某人就微微瞪大了双眼。
不愧是宗门千年难遇的天才弟子,眨眼就算出了这笔巨债的详细数目。
就是涉世未深,稍显单纯了些。
青玉道君觉得好笑,就板着脸,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大有“赶紧给我还钱”的催债鬼架势。
魏文心见状,忙正色道:
“我本山下坊市一孤女,全靠宗门养育我,说什么月例之类的话,伤感情!我不需要月例!我生是宗门的人!死是宗门的鬼!我就是宗门的一部分!你们不要跟我这般生分!”
搞坏了自家东西,多么正常的事情啊!
这都要赔灵石?
【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而且,这是多看不起她啊?
怎么就永远研究不出结果,要拖成一笔糊涂账了呢?
青玉长老差点气笑!
无法无天,还不要脸,难怪小弟子们总背地里叫她癫婆。
她是真的很癫。
被她的厚颜无耻惊住,青玉道君轻咳了下,才面无表情的开口:
“别跟我谈感情,伤灵石!宗规大过天,这是集体财产,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每个人都一样!弄坏了就要赔!你掏不出来,就想办法!不管去挣还是去借!生而为人,就该有自己的担当!否则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还有你师父、你师祖、以及所有曾经教导过你的长辈的脸!”
青玉师伯果然擅长给人扣帽子。
据说他家祖上是开帽子店发的家,但凡有人进了他家的店,都得买顶帽子再走。
倒不是因为他家帽子好,而是因为他家祖传的扣帽子功夫,一旦扣上,旁人就别想摘下来。
这话一听就是有人胡编乱造,但魏文心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魏文心委屈。
她又没说不赔。
怎么就说得她好像连人都不配当了呢?
可一上来就让她按照弃用的标准,还是按照十几万年前的造价来赔,这么多灵石,足以养活整个宗门八十年,也太多了……
她是真的拿不出来。
平日里搞个新项目,找人入股都没人愿意,明知道她还不起,谁还会借灵石给她?
也就长辈们偶尔会给她点零花钱。
但为了这种事拖累他们,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魏文心刚想着,搞快升级,早点飞升躲债,就听青凤师叔幽幽开口:
“为了防止你赖账,少不得签个神魂契,若不能还清债务,你就不可以飞升!强行飞升,我就会通知上界,等你到了,老祖宗们轮流揍你!完了还要继续还钱!”
青寰界飞升通道通畅,只要不是根基有损,修为够了,都能顺利飞升上界。
万剑宗出去的人都很能干,这会儿在上界也开了宗,随着漫长的时光过去,早就成为一方巨头。
自家出了个败家子,那不得往死里揍?
她要背着巨债上去,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完蛋完蛋完蛋!
留下来还债,还是上去挨打?
真的好难选!
说她心思单纯,也是真的单纯,想什么都在脸上。
青元道君终于忍不住,把人捞起来就打!
“你师祖还在这坐着呢!你个小元婴着什么急?不想着还钱,只想着飞升躲债,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二指宽的灵竹条舞出残影,屁股开花就在一瞬间。
在万剑宗,有时候打孩子,只是一个态度。
眼见着事情越来越不可控,必须做出应对,青元道君也是相当果断了。
魏文心又羞又痛,扯着嗓子喊师祖。
明真道尊也未辜负她的信任,一把捞起自家暴躁二徒!
三指宽的灵竹条舞出残影,屁股开花照旧一瞬间。
老传统了。
水越搅越浑。
青元道君羞愤欲死:“师父!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打我!”
“你不管多大,在师父眼里都是孩子!”
徒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嘴,明真道尊也羞愤欲死:
“你都不给文心留面子,凭什么对我要求就这么苛刻?!”
“我和她能一样吗?是她犯了错,又不是我!”
“徒弟犯了错,当师父的很光荣吗?不想着帮助她改正,反而嫌弃她责备她,大庭广众下这么打她,下次你惹祸我也不管你!”
“不管就不管!”
话说得硬气,一扭头却又叫起了青玄道君:“师兄!师父不讲道理,你就这么干看着?”
真是好一场乱啊!
师徒三人打成一团,大的小的都在嗷嗷叫。
众人刚要劝,就见三人打着打着到了大门口,青元拎着自家大徒,出门就走。
明真道尊作势要追,却是个假动作,眨眼就捏着那用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包浆的灵竹条转身,堵住了想要追出去的人。
然后就怒气冲冲的对上了青玉道君:
“要那么多灵石!青玉你怎么不去抢!到底怎么算的?过来让我看看!既然弃用代价太大,这就给我搞个改造计划出来!我们按花费少的方式算!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
见徒弟已经拎着徒孙走远,她才抖抖衣袖,重新坐回座位上,慢条斯理开口:
“不就是挖塌了思过崖嘛你们要有本事早挖塌了!哪里轮得到她?!我就不信了,你们小时候被关禁闭,没这么想过!她不过是行动力比较强,能力也比较强而已!”
说着,她收起手头的竹条,端起一杯茶,喝了两口。
瞥一眼全场,冷笑一声:
“搞清楚!强大从来就不是过错!平庸和无能才是最大的错!要我看,让她赔都不合理!”
话头再一转:“青凤,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结果你呢?咬着个孩子就不放了,是吧?还神魂契?你怎么不签一个?你自己说,思过崖那么大一个漏洞,你发现了吗?要是今天发现这个漏洞的不是我家文心,而是敌人,你又该怎么办?还有你坐镇思过崖,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也难辞其咎!”
好家伙!
打碎玉瓶不仅怪人家玉瓶不结实!还怪人家看玉瓶的没有看住!
这是什么劫修逻辑?
显然,送走自家徒子徒孙,这不要脸的就要开始耍无赖了。
青玉道君忙给自己开了个防护罩,悄悄缩到了角落里。
当惯了老实人,就是这点不好。
说啥大家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