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大的水流正面冲击的郑言浩,全身上下都很疼。
像是锤头狠狠的大力锤了过来,还不止一下。
他们手挽手的人肉防线,再也支撑不出。即便是他左边的人努力的想要将他拽在手里,仍旧挡不住大自然的力量。
如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被猛的冲出去的瞬间,郑言浩就知道今天自己是铁定交代在这里了。
短短的几秒内,他的一生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快速闪过。
生为官二代,他享受着高于普通人的资源,走出去人家都称他是郑公子。
可别人称呼他,往往会将他叫做,郑西和的儿子,而不是他的名字——郑言浩。
那么这一次,他总有资格将自己的名字展露在所有人明前了吧。
那个抗洪的人民英雄——郑言浩。
想到这些,郑言浩竟然觉得还不错,连肺部里火辣辣的疼都似乎减轻了很多。
就是可惜了他的战友们。
刚才不得已放手的战友,那惊恐愧疚的眼神,历历在目。
对不起啊,以后要给你留下阴影了。
还有与他一样,一起被冲出去的另外的战友,他们有人才刚刚成年,有人前两日才新婚。
可惜了,如果能用他的命换所有人的平安就好了,可惜他的命没有这么贵重。
该死的老天爷…
在洪水中,郑言浩朝着往底下不停的倾泻水流的天幕竖了个中指:我(一种植物)你老母。
“兄弟,你好呀。”
郑言浩:…
不是吧,他刚骂完老天爷,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下一秒,郑言浩惊奇的发现,他从水里出来了,就这么躺在水面上。
不对,更准确的说,他是躺在如梦如幻的泡泡里。
死后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
“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帮忙堵豁口呀。”
郑言浩呆愣愣的,下意识的跟着对面的泡泡人站起来,学着他们的样子朝豁口跑去。
面对泥黄如加压水枪射出的洪流,人类在其中真的跟沙砾一样渺小。
人体的自我保护,让人看到这一幕心生畏惧,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可泡泡里的人,他们咬着牙,克服着面对大自然的威势产生的恐惧,不畏死的往豁口跳。
或许下一秒,承受不住水流冲击的泡泡就会被碾碎,但没有人退缩。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一个接一个泡泡沾在一起,啵啵声不停的响起。
小泡泡变成了大泡泡,大泡泡变成更大的泡泡。
万众一心,一个超大型的梦幻泡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咆哮着的水龙,撞击在它身上,迸溅起十多米高的浪花。
巨大的撞击声,如龙神发怒。
岸边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可下一秒他们又振奋起来。
因为,决堤的洪流真的堵住了。
——
隔着城市,站在指挥台前的司令部众人,看到被无人机真实的拍摄回来的画面,有人惊的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
有人呆呆的摔了手中的东西,还有人直接咬了自己一口。
原本沉重的心情被呆滞和不敢置信所替代。
“我,我们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吗?一个这么大,这么大的泡泡,小时候做梦的时候倒是敢这么想。”
“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想…其实远古时候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吧,或许有外星人一直在帮助我们来着,现在大夏开始科技复苏了…”
不然怎么解释目前出现的一件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件呢。
这人的胡言乱语,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可某种程度上,竟被他猜中了真相。
“诶呀,画面怎么没有了?”
“应该是无人机被暴雨打落了。”
“现在立刻吩咐下去,封锁信息,坚决不能让刚才的画面传出去。”
指挥官目光炯炯,他有种预感,这一次出现的应该跟金刚狼,风火轮这一类的东西属于同一类的高科技产品。
“另外,把消息上传研究院。”
“指挥官,研究院的院士们已经动身前往通县了。”
外面的风起云涌,对于通县的人来说无关痛痒。
他们只有一个事情:击退洪流,保卫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堤坝的水流堵住了,却还有不少人民群众还在等待救援。
———
白予安和村寨里的村民们躲在山上的石洞里,已经整整有两天了。
因为撤离的紧急,匆忙之下携带的食物不多。
一群人又渴又饿,大家默契的将食物先分给了老人孩子,随后是妇女。
“村长,你不用给我们分食物,先紧着娃娃们吃。”
七十多岁的南伯捏着手里的干粮,分作几块,往几个年纪小的孩子手里塞。
除了孩子,白予安和陈婷手里也被塞了一小块。
半个巴掌都不到的发饼,此刻重如千金,让白予安的心跟泡在温水里一样,又暖又胀。
她被拐的十八年前,得到的善意很少。
被找回白家之后,除了白冗余把她当成了亲姐来维护,其他人恨不得她不存在。
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了好几年,也是被人辱骂的多。
有时候,人的恶意毫无道理,明明是陌生人,却能肆意的向她发现不满和辱骂。
可此时此刻,面对困境,南伯的善意携春风细雨,浇灌着她那颗逐渐麻木的心。
可爱的人如此美好,足够她原谅很多。
白予安含着眼泪,“南伯,你吃,我不要,我肚子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一天才吃一顿。”
推搡之间,几位老人拗不过白予安他们,颤着手接了过来。
他们并没有塞进嘴里,只是拿在手里。
外面的雨开始变小,村长精神一振。
站在洞口看着山脚下的洪水,眉头仍紧蹙着。
就目前而言,情况似乎开始好转,等洪水退后,桥梁重新修筑好,就能与外界联系上。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食物恐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以村长为首的几个中青年,他们将食物都省下来给了老人孩子,从刚开始到现在,一口食物都没吃过。
“不好了,南伯他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