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点了吗?要是不舒服,可以随时跟我说。”
他面容和善地关心道。
隔着大半个宴会厅,厉寒辞的目光看似随意地飘向通往走廊的门口处,只停留一秒,又收了回去。
沐晚晚并未察觉,保持着微笑应答。
“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
本以为聊完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她正想找借口去别的地方坐会儿,厉国邦又开口将她留下。
“之前厉氏与霍氏的合作,沐小姐怎么看?”表面是聊合作,实际却想试探她与厉寒辞的关系。
“有些可惜,本来我很期待与厉氏的合作,还能希望我们两家能互相成就!”
她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一回不落下风。
“外人都说我们是竞争关系,但我觉得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厉老先生,你说是吧?”
被反问了一句,厉国邦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
“果然是能言善辩,我还是小瞧你了。”
就当他是在开玩笑,沐晚晚也没把他的话放心里去。
此刻正是宴会高潮的时候,音响里播放着音乐,谈笑声如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
恰
恰就离走廊最近的这个位置,气压忽然降了下来。
“前段时间,我听寒辞提过你。”
厉国邦沉着声音,神情不算愉悦,恢复成以往的威严。
“哦?他说什么了?”
她表面轻松地应答,实际手已经攥紧了裙摆,指尖用力陷进布料里,微微泛白。
“后来他就和南湘吵了一架。”目光悠悠地瞟向她。
沐晚晚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责怪的情绪,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订婚的那一天?还是更早,在山庄酒店的那些日子?
“他们俩吵架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干脆装傻,沐晚晚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难道不是已经订婚了?前阵子传得沸沸扬扬,连霍氏对面的大楼里都是他们俩订婚的宣传照片。”
故意提到那人尽皆知的宣传公告,她像是在厉国邦的脸上踩了一脚,又狠狠碾了一下。
他的脸色黑青,脸上挂的笑容都快要撑不住,说话也不忘反击一句。
“已经取消了,南湘因为这件事很难受,今晚的酒会都不愿意过来了。”
可能是提到了宁南湘,她的心情有些复
杂。
总觉得自己也不是第三者,从未想过要和厉寒辞在一起,但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这个黑锅。
“这事我也是刚知道。”她装傻到底,视线心虚地飘向别处。
乌泱泱的人群里,只有一人背脊挺拔地站着,优雅举杯,小饮一口。
仿佛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那人抬眼瞥向她,薄唇微勾。
她急忙收回了视线,就怕身边的人发现不对劲。
好在厉国邦不再咄咄逼人地询问她和厉寒辞的事情,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
“你父亲的身体如何了?”闲聊一般地提起她的家事,让她震惊了一下。
她父亲得病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眼前这人显然是知道的,难道是调查过她家。
犹豫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被一个惊叫声打断了。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老厉总!”
举着酒杯过来的男人连连鞠躬道歉,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他本意想来敬酒混个脸熟,没想到过来时被地上的毯子绊倒,差点摔了。
还好撑在了桌子上,稳住了身形,手里的酒杯也没松手
,只是酒液泼洒了一些出去。
未曾想桌子被他的重量压得摇晃了一下,原放在桌沿的杯子倾倒下来。
那是厉国邦放在手边的茶杯,刚泡好的一杯龙井,滚烫冒着热气,啪一声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而里面的热水尽数泼在了他背后的手上,那只皮手套湿透了。
愠怒的眉眼强行压下,他碍着是公共场合,没有立马发飙,而是笑了一声安慰那个人。
“没事,没事。”
举着酒杯的手不停颤抖,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围,可惜没人能帮他。
沐晚晚注意到那只皮手套,感觉有些奇怪,便盯着他拂了拂手套上的水,毫不在意地摘了下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就被吓到了。
那只手上满是旧疤,已经完全愈合,靠近手指处还有些焦黑,明显不是皮肤原本的颜色。
最可怕的是无名指和小拇指的位置空空如也,看断指的切面,像是被生生砍下来的。
“我带您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那人也吓了一跳,只是很快镇定下来,努力想要挽回错误。
厉国邦推辞着,余光瞥见沐晚晚发颤的
肩膀,毫不避讳地笑了一声。
“不用这么麻烦,用冰水敷一下就好。”
趁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儿,沐晚晚慌乱地离开了宴会厅。
坐进车里,她拿出了包里的那个透明塑封袋,这是她为了预防意外情况发生,提前准备在包里的袋子。
今晚真的是派上用场了。
她拎着袋子抬高,打开了车里的灯,对着窗外的白墙背景,盯着袋子里的几根短发看。
里面有至少四根带着毛囊,肯定能检测出结果来。
休息室里她主动吻厉寒辞的举动,实际是为了掩盖自己想要拔她头发的行为。
开车回家,她又取了三个孩子的头发,分别放在不同的塑封袋里。
找了个比较熟悉的基因检测机构,她付了一笔加急费,让他们尽快出报告。
为了能第一时间证实自己的猜想,她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厉寒辞对她说过的话。
预感他是霍北枭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几乎是数着秒钟度过了一整个黑夜,她裹紧身上的外套,斜倒在沙发里,断断续续地闭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