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不能令自己堕入地狱，不能令自己惹上混帐太子这种烂摊子，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
伴君如伴虎，混帐太子性情古怪，暴戾乖张，保不准哪天被他心血来潮砍了，莫须有这种事例历史上还少吗？
在这个没有靠山的大明，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莫瑶微微抬头，不看向清惟这张酷似艾瑞克般俊美的脸。
她要强硬一点，就怕一不小心，心软了，就给了面子向清惟，什么都答应他。
“向公子，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虽然没看他，但她眉宇间的神色凝重至极。
“莫姑娘，先不要急着拒绝，请听向某说清缘由。”对比莫瑶的警惕和凝重，向清惟对她二话不说的拒绝则显得神情安定，有着一种超乎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哦？”她挑眉扬眼，凝着向清惟。
或许她应该先听听他有什么苦衷再说也不迟。
反正拒绝是要拒绝的，听一下别人的心声也算一种礼貌。
“实不相瞒，其实朱公子出自名门望族，家世显赫，而且是家中的独子，家人对他极有期望，但他自幼不爱读书，只喜欢吃喝玩乐，胡作非为，但是家中的庞大产业只有他能继承，如果他没有相应的能力，这对他和他们族人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向清惟平静地娓娓道来，但只说了事实的一半，对朱厚照的身份仍是不打算说出来。
对于眼前这个被皇太子强行牵涉进来的莫姑娘，不知朱厚照的身份是最好的，有一句话叫不知者不罪。
知道的太多反而害了她。
莫瑶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说，他不说朱厚照的身份正合她意，她正好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他主动提出想跟莫姑娘学习，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向某想莫姑娘帮忙一下，将对他来说枯燥无味的文字改为他的兴趣。寓教于乐，激其情，奋其志，教其知，促其思，不但能锻炼他的意志，还能增强他的耐心，对他，和我们，都是一件好事。”
他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望向上方随风轻舞的粉嫩花瓣，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好像充满了希望一般。
莫瑶不好意思破坏他的美好期盼，只有轻声问，“你认为能改变？”
如果这么容易改变，朱厚照能在大明荒唐皇帝排行榜上有名吗？还以高分的姿态排到榜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不过这些事情还没发生，她作为一个未来人不能乱说。
向清惟转过头来，凝视着她，眼眸就仿佛是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穿透对方的思维，他淡淡地说，“不盼改变，只盼改善。”
莫瑶心中一紧，好吧，就当作她是小人，没有江山社稷的伟大情操。
不答应他的话，她真的是小人，答应的话，她有可能变死人。
怎么办？
她内心一片纷乱，就如枝头尽情绽放的花朵，最后凋零飘落。
好吧，算她输了吧，但也不能输得太彻底。
而且，她也有点兴趣看一下，混帐太子到底真的会改变吗？历史会改写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看难啊！
她劝向清惟还是别有期望比较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这句现实得伤人的话她只能在心底说说。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我有条件的，”晶莹透亮的杏眸忽闪眨巴，纤长浓密的睫毛为莫瑶平添了几分灵动可人，“为了避免以后大家有争议，有些丑事我想先说在前头。”
“莫姑娘，但说无妨。”向清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课程由我制定，向公子可以提建议，但最终决定权在我手中。”
“那是当然，莫姑娘是老师，当然由莫姑娘决定。”他点了点头。
“我要收取学费五十两，哪天朱公子不愿意学了，费用一概不退，而且要一次性结清。”莫瑶继续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他有什么反应，向清惟依然很平静。
对着两个富豪，花费了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还伤了脑筋，不捞点什么好处就对不起自己了。
五十两也不多，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房子的钱。
赚到这五十两，她就可以买一间普通房子，离开尚书府了。
“没有问题。”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向清惟又是点了点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来了，莫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缓缓地说，“你要保我性命安全。”
对着混帐太子，不找个靠山，她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漆黑的双眸闪耀着奇异的光泽，向清惟正疑惑地看着她，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没透露朱厚照的身份，有一瞬间，他以为这个莫姑娘知道皇太子的身份了。
不过不可能的，普通的老百姓怎么会往皇太子的身份想，顶多把朱厚照当作一个娇生惯养、麻烦又有钱的公子哥儿罢了。
皇宫守卫森严，正常的太子怎么可能在宫外到处溜达。
所以，向清惟把莫瑶这句话当作一个巧合。
“放心，我会保你性命无忧。”
当他轻轻的说完这句话时，他的笑容似乎在浅黄的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芒一般。
莫瑶看着那一抹使人目眩神摇的笑意，不禁暗暗感叹，浊世红尘中，竟有这样的男子存在，刚而不硬，柔而不阴，男人俊美的极至，也就如此了吧。
内心有些不平静，她收回了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头上方有一抹影子晃动。
她敏捷地往后退了两步，原本还略显紧张有些嫣红的脸此时却满是警惕。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摊开，除了有两三个粉色花瓣，还有一只……正在蠕动的青色的小虫子。
莫瑶忍不住唇角一抽，下意识侧眸，“快拿走！”
“这顽皮的小虫子差一点掉到莫姑娘的头上了，”向清惟把虫子扔了，轻轻笑了笑，“没想到会功夫的莫姑娘也怕虫子。”
“只是个虫子而已，我哪里怕了，是它难看、恶心！”她逞强地硬着头皮说，极力保持平静，转过头来，看一下虫子扔了没有。
“放心，我没有骗你，扔了。”他脸上仍是那抹温和的笑意，“它会长成漂亮的蝴蝶的，不是吗？”
莫瑶不自在地笑了笑，“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