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皆为遗憾。”程莹幽幽的说。
“看不出来,你还蛮懂的样子。”方宁诧异地说道。
刘梅婷骄傲的扬起下巴,“我家程莹可是一中男生的梦中女神。她根本就不愁没男友,追她的人从这条街可能排到另一条街。”
“哦——”
方宁打量着眼前这个戴棒球帽的女孩,除去鼻梁上那一点雀斑外,那张脸几乎完美无瑕,不过一点点雀斑,却反而让她有一种人间真实的感觉。
说起来,方宁也一直对有一点雀斑的女孩子情有独钟,有时候碰到姿色秀美的女子,看她皮肤光洁心里就会升起遗憾,甚至会觉得那些没有雀斑的脸,如同没有星星的夜空一样黯然。
“死丫头,你少说两句会死啊”程莹白了刘梅婷一眼。
刘梅婷笑嘻嘻的说,“说的是实话。”
方宁没理会刘梅婷在那耍贫嘴,跟程莹说道:“那我就说一下老马的第三次感情吧,应该也是他最后一次恋爱经历。”
“最后一次恋爱,终于修成正果了?”刘梅婷探着脑袋问道。
方宁没搭理她,说道:“自从老马跟颖分手之后,就背着行李毅然的去了一线城市深圳发展,后来时间里了,在那边认识了一个女生。”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只是一个网恋,一个对男女隔着网络互相慰藉受伤的心灵,后来老马跟我回忆她的时候,闷了一口酒,说,我早已经忘记她的细节,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就是这个模糊的轮廓在他心里一直没有磨灭,反而更加的深刻。”
关于最后那段爱情的回忆,因为不好说真名,暂时就叫她蕊吧,花蕊的蕊,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
老马认识她有五六年了,身份是网友。不过一直把她当兄弟哥们。
因为,她说她是男的,qq上的性别也是男。她经常跟老马一起打游戏,也不开麦,打字语气也比较男生化,动辄开口爷们劳资之类的,很难让人觉得她是个女孩子,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有什么重要呢。
她是四川女孩,但是在深圳打工,有一天蕊惊讶的发现老马也在深圳,就说要不见个面吃个饭吧,老马心想,都是男的,怕什么,就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准备见面。
结果见面后,见面后却发现是一个小女生,穿黑色的衣服,扎着大辫子,人也苗条,说话也温声细语,几乎无法和网上那个动辄破口大骂以及国骂的男生联系起来,直到好久,老马才哭笑不得的确认,她就是那个男网友。
后来发展的剧情也很俗套,两个人三观太相同了,爱好也相同,都喜欢玩音乐打游戏,同样也是揣着一团火热的光芒而来到大城市深漂。
“如果早几年遇到你的话,我一定会疯狂的追你!”
老马说,“而现在我只想跟你做兄弟。”
蕊笑骂道:“滚,老子只想当你的爸爸!”
两人聊天也越发的频繁,聊生活聊工作聊牢骚,暧昧,却又互相非常默契保持着克制和距离,互相试探,就像是两个一起跑步的人,正在来一场棋逢对手的比赛,看谁先跑的尽头。
直到过年的时候,蕊跟老马说,我可能要离开深圳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谈男朋友,眼看着快二十七岁了,我家里安排我回去相亲,如果成功的话,很可能就不回来了。
那天老马没说话,抽了一整晚的烟。
第二天老马请假,送蕊去机场的时候,两人走一起,也都非常安静没说话,直到蕊快要进机场检票的时候。
老马忽然牵着她的手,拉住她,很认真地说:“蕊,我反悔了。我不要你做我的兄弟了,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笑了一下,说:“难道我不是吗?我以为我早就是了。”
老马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默认了你是我女友,但我从未正式提出过啊,我以为你把我当哥们来着。”
“你怎么那么严肃。”蕊突然有些慌乱。
老马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吗,对我而言,女友这个词和未婚妻是类似的,意味着我将对方视作配偶候选人,所以不郑重不行。”
蕊沉默了好久,忽然笑靥如花,对他说:“好,我答应你。”
…
后来老马带她回家见家长。
那年冬天特别冷,老马还记得是元旦,蕊飞过来的时候,刚好下雪,不适应这边的气候,冻得发抖。
她穿着臃肿的白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围巾,两人在雪地里踏雪,踩着脚印前进,一起被大雪落满了白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句话从老马的嘴里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蕊笑着给老马拂去了肩膀上的雪,“所以我们这也算是共白头了吧。”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蕊蹲在雪地上,用手指认真的写下了一行字。
薄薄的雪絮很快的盖住了那一行字,但是却盖不住两颗火热的心。
不过那一次见家长并不愉快,因为蕊是四川人,独生女,可以在老马老家结婚,但是希望以后能定居在四川,老马的爸妈不同意,毕竟他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那次见家长就这么不欢而散,蕊考虑跟老马分手,毕竟有现实的因素在里面,但是老马不同意,不肯跟蕊分手,而且不顾家人的反对,为了爱情苦苦坚持下来。
后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在深圳租了一间15平的房子,生活贫苦但很幸福,每天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打扫房间,一起设想若干年后,在大城市拥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有时候,老马也会弹琴给她听,蕊就在一旁听着,满是笑意。
可是后来,好景不长。
两年后的某一天,老马的爸爸突然去世,留下了老马他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老马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最后,他对蕊说,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现在我爸已经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男人,我没有能力把我妈接到深圳,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回家照顾我妈。
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节哀顺变,还是其他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抱着哭了很久。
再后来,蕊主动老马分手,老马也辞职回老家了。
两个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蕊回四川的时候,把个签改成了,“所爱隔山海,山海不能平。”
再后来啊,老马也没有结婚,写了好多个民谣,也留下了好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