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晚勾唇一笑,收回视线便走到林弛身边,便见他睁开了眼睛,现在魏南晚才认真看清他的模样。
没想到这少年长得不错,带着少年稚气,身形孤瘦,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微微上扬的眉角,棱角分明的冷峻,只是似乎受尽了生活的磨难,面色有些肌黄,枯乱的头发掩藏了他的美好。
魏南晚端起粥,喝了一口,随后便递给他道:“这粥味道真怪,我不喜欢不如你替我喝了吧。”
林弛面色一冷,哼了声道:“难喝还给我,不如直接倒了省事。”
魏南晚轻轻一笑,语气却有点不解道:“听那些人说,通常父母想把食物留给孩子吃,都会说自己不喜欢吃,然后孩子都会完全不怀疑地接受,为什么你就这么敏感呢?”
林弛闻言,脸上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了,神色有些伤感,片刻后便收起了情绪,一把抢过她递过来的碗,将粥一喝而光。
随后他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就你这副模样给人当父母,别笑死人了。不过既然我接受了你的粥,以后我便会照顾你的。”
说完,他便走向前面开始集结的队伍中,准备开工。
魏南晚望着那少年的倔强背影,明明才十三岁,却懂事得让人心酸。
她柔柔一笑,轻喃道:“明明比我还小几岁,却还要照顾我,是我真的太弱还是你真的太要强了。”
负责这群难民的是名兵部的副将,挺年轻的,年约二
十左右,他扫了眼众人一眼便道:“我皇慈悲,让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暂居于此,并负责你们的生活,但是你们也相当得需出同等的劳力来回报我皇,所以工作时我不想看到有人混水摸鱼,偷懒生事,否则别怪小爷手中的鞭子不饶人!”
底下的难民自然不敢违背,都唯唯诺诺地地应承着。
他扬了扬眉,满意地点点头,便交给士兵们让他们来分配工作。
这副将虽然有点傲气,但是本性不坏,考虑到妇孺的力量大小和身体差异,上面吩咐对于那些妇孺安排的工作相对比较轻松,成年男子的份量则重一些。
魏南晚到目前为止,对于自己选拔的朝廷官员几乎都挺满意的,想来那些恶吏大多都被她处理得差不多了。
……
挖矿的确是一件既枯燥又辛苦的工作,每个人都忙得面目全非,一身污黑,矿石又沉又重,累得不少人气喘吁吁,热汗满脸,有人实在累极了,便一头倒在地上,久久起不来,士兵们见他们歇息得差不多了,便厉声喝他们继续干活。
魏南晚自然不能与他们相比,她甚至可以一掌便将这座矿山打碎,可是现在她是“蓝晚”,亦就是一名好欺负的难民,于是她亦跟着他们一步一脚印地搬着矿,见许多比她看起来力气还要大的男子都软着脚,头晕欲倒,魏南晚蹙起眉头寻思着,她是不是该适时表现得要疲惫的模样才正
常。
就在她停下脚步时,以为她累了的林弛,只见他快步上前,一把接过她手中拉矿的推车,然后递给她一块布,便快步朝着前面拉去。
看了看林弛倔强的脸,咬着牙拉着矿车的身影,魏南晚双眸泛起柔意拿起布便擦着他的额上的汗。
林弛一愣,看向她,看见她眼里流出的温柔之色时,脸有些不自然地泛红,撇开脸,便拉着车错过魏南晚。
走了一段距离,这时,突然有人大叫道:“大家快让开!有块大石松动,要滑落了!”
林弛闻言,骤然抬头,只见头顶一块大石,轱辘轱辘地快速滚动下来。
“快跑!别站在那里!”
听到喊声,那名副将站起来,眼见一名少年僵直着站在那里,便大吼一声。
林弛惊醒,放下矿车,跋腿就跑,但却始终赶不上石头滚落的速度。
在他放大的瞳孔中,那巨石已然近在咫尺,眼看就要碾过来。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不远处魏南晚凤眸一凝,内力如海一般扩大扩散开来,一道无色的气流蔓延至整个山谷,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人、事、物集体静止了。
魏南晚人似未动,但头发与衣衫却仍旧在空中飞舞中,可见这速度已达到极致,原来她是以肉眼无所察觉的速度伸手便将林弛推开好几米,正好与那石头错过几寸,下一刻再瞬间收回内力。
这一举动不过是在转瞬之间完成,下一秒世界便恢复了动态,众
人的惊叫,副将的急吼,巨石滚动的声音再次重现,可是在石头撞落在山壁时,原来以为已然碾成一堆肉泥的少年却好好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刚刚看花眼了,其实少年站的位置并不是石头
在所有人怀疑也许是自己眼花的时候,只有林弛确定那石头绝对不是越过自己,而是正面碾来的,可是为什么一眨眼竟是错开了呢?
难道有人救了他?!
林弛蓦然抬头四处看去,却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象,那些难民多少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曾经是在同城生活了那么久。
当他的视线扫到不远处那抹似凝笑如月,气质如竹的魏南晚时,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毕竟这么多人就她的来历最神秘,可是一想到她平日那软弱的表现,又觉得自己怀疑有些靠不上边。
魏南晚自然没错过他那狐疑的一眼,她提步上前,看着被石子擦过的脸颊伸手抚擦掉他的血迹,关心道:“没事吧?”
林弛挡开她的手,只觉被她擦过的地方有些炽热,他抿着唇,傲然看了她一眼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别婆婆妈妈的,快去干活吧。”
其实他方才紧张地握紧拳时,竟不自觉将指甲刺进肉中,此刻声音还带着颤音,余惊未定。
魏南晚牵起他的手,将手中的布巾撕成两截包裹在他的手中,道:“莫不是你坚强得太久
,已经忘记了你这年龄其实偶尔也是可以向人撒娇的,蓝晚哥哥倒是可以应你予求撒娇一次。”
林弛闻言,脸上一红,他稳住情绪,一把拉回手,恶狠狠地回了一句:“谁要向你撒娇,我林弛从来都不需要那种懦弱的情绪。”
魏南晚倒没有生气,只是望着他说道:“那不是懦弱的情绪,而是一种幸福的表现。”
林弛闻言,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