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谋逆争端(8)

应从年默默松了口气,才问正事:“殿下独身前来还是有其他玄天卫跟在

身后?‘

燕承礼知道他要问什么:“有百名玄天卫在后头,我会传递消息,让他们

派太子府驻军来,还会上报朝廷。

说起此事,他就忍不住教训某人:“你如此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就偏爱冒

险。

应从年半开玩笑道:“为殿下分忧解劳,冒险些怕什么。只要殿下日后肯

信重从年,不得了新僚属忘了从年就是了。

何况哪有给人做僚属一点危险都不冒,只等在后方享清福的。

虽说是半开玩笑,但后头还有一句”半认真”。

他是为自己来的。

燕承礼心中格外偎贴,只是却当不得真。

那双单看有些凌厉的凤眼,此时含着笑,不像实话实说,倒像打趣逗乐。

两人说着话,行路也极快。9581636

有玄天卫带路,很快就到了庆王藏兵地。

那是接近永州山林的地方,说是郊外都有些偏了。

三十七隐在暗处,太子和应从年一眼就看到一片空旷地站着一个衣衫褴褛

的小老头。

身后形似麒麟,头生独角的神兽威严而立,头顶尖角落下灿灿星芒,神情

严肃的对着前方一点头。

星芒渐落,四周隐隐浮现一个透明罩子,通过圆点无规则链接在一起。

瞿共秋的獬豸武魂已至三品武圣之境,还有三品官印在身,灵力凝实。

此时一击,打草惊蛇还是其次,庆王私兵实力不错,他们这么点人必定不

是对手。

还在燕承礼打断的及时,獬豸之力并未砸去阵法之上几人隐匿身影,由燕承礼带着,比肩二品圣人的实力躲过了出来探查的五

人小队。

燕承礼并未急着撤去灵力,而是耐心等了许久。9581636

果然另一角落又重新冒出来一只五人小队,方才回去。

三人一同撤退,三十二藏身阴影,保持和混入私兵中兄弟间的消息传递。

事到如今,庆王的藏兵地已经被发现,可说瞿共秋完全可以回禀皇帝复命

去了。

只是就是有人如此执拗,定要将永州之事,大皇子从中贪污受贿,无能被

谋国之人蒙骗,事无巨细上告皇帝。

这便是此人了,丝毫不肯顺应帝心,凡事只求一个真相。

是直臣,是能臣,却必定不是帝王腹心之臣。

燕承礼凉凉道:“父皇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背,从来顺他者昌,逆他者

你”攻讳污蔑”他最心爱的儿子,他留你不得。说不定你百年之后身后名

声都要毁了。

“纵然前途未卜,

我也要真相昭彰。”那一张已经流逝了大半青春的面孔

前所未有的坚定:“朝中风气如何,我知道。那些老臣权臣各有算计,贪恋

权势,自私虚伪,却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如何低劣,哪里高尚。

“凡有一丝爱梁国之心,都不肯追随如此废物自私之人。太子大可以此为

标准收一些墙头之草,他们会为了权势放弃你,却绝不会为了眼前小利放弃梁

“只要你不会放弃自己的国家,就总有志同道合的人愿意和你一起做些什

么。”9581636

他似乎已经预示到了皇帝容不下他的结局,终于在生命最后一段路上选择

了他看上的一位皇子。

谆谆教导,想要告诉他些自己的理想与信念。

“梁国要亮起来,必定要用血去换。”

他要回帝都,要让真相人尽皆知,要挑战皇帝的权威,要将身赴死,要死

得其所。

要为梁国死。燕承礼一时震撼无言,他一直知道瞿共秋忠直有能力,却也只以为他忠直

于梁律。

“先生大义!”

他二十年的生命,第一次见到有人真的不惜赴死已换一个真相。

燕承礼承诺:“我会安排好您的家眷的。”

早听闻古时忠臣不???死,原来便是如此吗?应从年垂首作揖:“先生想的

清楚,从年不应再劝,只是心中仍有遗憾不能与先生同朝。”9581636

帝王一时气盛,或许瞿共秋可以不死。可他要的不止如此,他要启迪仍有

一点慧心的朝臣,可以死在帝王的刀柄之下,但不可让梁国死在神智不清的帝

王手里。

他要做大不敬之事!

封建时代,忠国之事,唯有一死,才足够振聋发聩。

瞿共秋有了想做的事他不在和太子与应从年同行,只是在临走前,又问

了应从年一句:“你仍不肯入我刑部吗?

这样一个风骨迥劲的前辈临死前邀请你去往他实现理想的地方,实在令人

难以拒绝。

然应从年郎心似铁:“刑部并非能实现从年抱负的地方。”

瞿共秋爽朗一笑,“好吧,随你。”

“臣家眷,弟子刑部郎中秋寒山便托太子照看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从容而去。

太子与应从年回到客栈,三品武圣从永州到帝都大约五天的时间,瞿大人

回去后,消息必定瞒不住。9581636

庆王和大皇子都会得到消息。

他们需要在五天时间内消除庆王私兵这个隐患。

不是杀死,而是确定能控制住起兵带来的事端。

太子要调兵,理论上必定需要皇帝首肯,应从年也才想起来他问端明过来

是否得皇帝派遣,端明却顾左右而言他。“端明现下该明言时奉陛下诏令再下永州,还是私自……跑了来?”

若是私自来了,一个身处朝堂斗争的太子抛下权势争夺,出现在一个偏僻

地是为了什么。

查案可不需一国太子操劳。

清清寂寂的客栈庭院,夜风刮下几多泛着幽香的雪白花朵。

落在人肩上,花香满襟。

枕在心口,能听到蓬勃的心跳。

太子心虚错乱,一时慌张夹杂着激动。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从年。

他答应了,皆大欢喜。他不答应,就带回去关起来直到答应,然后皆大欢

喜。

柔软的花瓣从太子肩头滑落,是应从年为他拂落。

???心的温度,让燕承礼一刹失神,没能明言,反而把话吞了回去。

除了满园花瓣没人见证太子这一刻的动乱。

应从年还在等他回答,燕承礼背过手去攥了攥朱色掐花外套,力道大的拧

出扭曲的褶皱。

“没有父皇的诏令,是我私自出行,没从守城将士那过,犯了《大梁律》

燕承礼说不清自己是什么语气,埋怨或者撒娇?

“怎么,你要罚我?”

“岂敢。”应从年翘起唇角,凤眼中满含笑意,还有说不清的情感流转其

间。

“端明一来就惦记着看我,从年,哪能如此不知好歹。怎可言”罚”之一

字,当该谢之才是。

燕承礼心脏跳得更快,乱砰砰的:“谢?〃

应从年自顾自道:“我给了三十二毒药,最晚明日就能收到庆王私兵中毒

的消息。“此时此刻,有殿下用暗卫生死契直接操控玄天卫杀死庆王幕僚,挟持庆

若庆王活,那便能调出朝堂中庆主欲孽,若庆主死,则一场兵灾消弭于无

燕承礼砰砰跳的心死了,他生无可恋道:“对,有了回京的瞿大人揭穿庆

王罪行,本宫私自出宫的小事,父皇最多罚点俸。

“好了,我去睡了。”

燕承礼赌气回了房间。

应从年站在梨花树下,目送他离去。

他想,殿下,这次我不能把永州用过的狠心在搬上庆王之事了。

兵灾一起,必有血祸。

若驱赶庆王残兵北上,介时灾殃之下,铲除异己,收拢帝都到永州一路

易如反掌。

到时混乱不够还要制造混乱。

生灵涂炭,可以想见。

十室九空,并非虚言。

苍穹之上皓月明亮,仿佛在注视着他。

也警告他,他之初心。

应从年要的不是皇权霸业,不是为了让端明踩踏在百姓尸骨山上登基。

海晏河清,最少也要然后百姓有一口饭???。

最初,他是想为了被权贵当成草芥一样的百姓争取一天活路。

如今,又怎么能踩在他们身上去争权夺势。

皓月无言,只是洒下清白的光辉。

铺在挺拔的少年人身上,像披了一身银白的外氅,干净,圣洁。

像冬日第一片雪,落在偷看人的心尖上。

冰凉又滚烫。庆王藏兵地

三十二偷偷溜进去,将毒药交给混成下士的同僚二十四和二十七。

据不完全统计,这些私兵中有人武魂无视毒药,有人武魂甚至能发现毒药

小小的白瓷瓶除了毒药,还有一块略微突出来的地方。

二十四拆开看,果然从里头掉出来一张纸片。

“涂抹,五十六,火烧。”

两人看后即焚。

二十四发表意见:“涂抹在五十六个芝麻火烧上?”

被二十七敲了头“怎么什么都想着吃这明明是涂在五十六个人身上

然后用火烧,把毒烟传出去直接放倒一片。

二十四撇撇嘴:“可是烧人一时半会烧不死,他们就会喊人啊,芝麻火烧

里投毒才对。

这话问的,好像重要的就只有芝麻火烧。毒药传出去,那可就是无差别攻

击了。

十七无奈_仿佛在看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单蠢小弟弟,“你是不是忘了隔

壁就有个通过鼻子武魂就能把毒闻出来的。

“那怎么办?”二十四头磕在木桌子上,哐啷一声,“难不成涂抹在猪身

上,让蚊子过去吸血,口器上沾染一点,然后在扎进别人身体里?“

二十七一顿:“也不是不行。蚊子口器上那一点点毒,他估

计闻不出来。

二十四肯定道:“他才刚六品,一星半点的闻不到。”

“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