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高耸,明灯高照,殿堂金碧辉煌,现在却无人有闲心欣赏,修士的神识掠过大殿,时有气息落下,皆是行色匆匆。
灵力磅礴的声势传扬开来,中央一处大殿爆发了冲突,骇人的威压之下有清脆的破碎声响起,无数陈设化成齑粉,宏伟的宫殿却巍然不动。
苏酌路过一处偏殿,里面的修士战局正酣无暇分心,灵力纵横,不容人踏足。
殿中供着满墙大小不一的壁龛,各式各样的彩色雕像摆放在其中,供案上有阵法的微光萦绕,笼罩着黄铜灯台与仙光灿灿的贡品。
苏酌在宫门前停顿片刻,忽然察觉身边有气息接近。
宫河立在她身边的空中,朝殿里看了一瞬,又与她对了一个眼神。
只是瞬息。
殿内的灵气混乱起来,气机朦胧,苏酌脚下一点跃入其中。
停留在殿中混战的修士不可能容旁人得渔翁之利,当即向着供案的方向冲去,
轰隆!
苏酌没有靠近供案,反而抓向墙边,壁龛前的护阵在她指尖破碎,其中的雕像咔咔响动,脖颈拧转看向她,眼神绽放出金光。
她夺过雕像手中小巧的琉璃瓶,闪身避开金光扫视的范围,那道转动的目光落在空处,在地面的玉砖上留下一道耀眼的金线,砖石骤然炸裂开。
偏殿中的修士还在增多,苏酌不再停留,身影钻出了殿门。
她手中那只琉璃瓶很轻,清透的瓶身上雕琢着复杂的浮雕花纹,内里空空荡荡,用神识也探不出什么。
说实话,很普通。
宫河正踩在隔壁的大殿的飞檐上,见她出来了手掌一收,偏殿内晦暗的气息顿时消失了。
众多修士神识一清,混战顿时激烈了数倍。
“这是什么?”苏酌之前来不及细问,现在抢到手了终于有时间问了。
“我也不知道。”宫河接过琉璃瓶翻来覆去打量了几眼,困扰道,“看不懂啊,我怎么一眼就觉得这是好东西呢。”
看不懂就等会儿再给三师兄看。
苏酌也不着急:“师兄收着吧,我再去看看御花园。”
“行,我去那头看看。”宫河指了指后面一座高台。
仙宫中藏品丰富,苏酌御空向着御花园行去,却没看见什么想要的物件,一心想找玄道树说话。
玄道树肯定知道哪里有好东西。
貔貅吃完玄道果直接睡了过去,能和玄道树说话的生灵就少了一个,那棵树对苏酌总是爱理不理,苏酌只能让玉门枯荆也去找玄道树聊聊天。
仙宫愈发混乱,御花园中情势最焦灼,一株灵药屡次易主,修士的鲜血染红灵土,有能力的灵药都已经各显神通躲了起来。
苏酌远远望着那个方向,终于听见了玉门枯荆转述明确的信息。
“若木”
“若木”这个名字,可以是传说中的神树,也可能是因为语言差异命名相似的其他灵药,不过能让玄道树挂念的必定不会简单。
仙宫中机缘还未探透,尚未发生真正毁天灭地的大能混战,最能触动人心的至宝必定还没出现。
“玄界有若木?”苏酌设法用玉牌联系上了三师兄。
“有一株镇宫神木,若木是玄界对神木的称呼。”
虞鸿羽回道,“当年玄界倾颓,气运凋敝,足以耗死气运相连的药王。”
言下之意,或许已经死了。
苏酌知道三师兄来此的目的是搜刮仙宫的藏经阁,并非那些显于外界的宝物。
看了眼御花园愈发惨烈的战局,苏酌还是没有凑热闹,转头向着宫中蜿蜒的河道掠去。
仙宫中有一条宽阔的河道,将宫殿群分为殿前与殿后,殿前庄严宏伟,殿后则更加清雅精致。
传说中若木生在水中,这河道附近却没什么高大的树木。
河面水流和缓,清澈见底,藻荇丛生,河中的游鱼都是普通灵鱼,寿命短暂,无法开智修行,大概除了好吃一点以外没什么特殊之处。
苏酌忽然注意到什么,停下脚步打量了几眼:“哟,有只粉色的。”
那只小鱼头顶六只纤细的软角,还长了四条腿,正是修仙界罕见的蝾螈。
在劫天界也没见过。
苏酌决定把这只珍稀品种捡回去养着。
她指尖一动,水流包裹着那条小蝾螈浮起来,然而尚未浮上水面,那蝾螈却凭空消失了。
“原来是在藏拙啊。”
苏酌正想算了,玉门枯荆忽然激动道:“若木!它就是若木!”
“真的假的?”就算苏酌习惯了古药变幻多端的手段,还是沉默了一下。
树变成了鱼,这属实有点抽象了。
苏酌知道这很可能是真的,即便它像一只不能修炼一捏就死的小东西,经络血肉都很脆弱。但神木的本领比古药王更加莫测,改头换面迷惑她并不难。
但凡它变成一只普通鱼,苏酌都发现不了。
“它故意吸引我,肯定是想和我走。”苏酌低声肯定道。
若木:“……”
说得自信,但苏酌的行动还是诚实的,紧急呼唤师兄们来捉鱼。
“若木在哪?你能不能好好劝劝它跟我们走,动手多伤和气。”
苏酌向玄道树传递意念,“来都来了再帮我们一次吧,我给你找最好的地脉,一座不够就两座,我们天界的地脉有多好你不会不知道吧?”
见玄道树还是不答,苏酌威胁道:“别逼我求你。”
小剑幽幽道:“不怪貔貅从心,原来宠物似主人。”
苏酌自若道:“这不挺好的,识时务者要什么有什么。”
话落,玄道树忽然出声:“两座就两座。”
苏酌微微一笑:“好。”
小剑:“……”
一缕淡淡的玉色光芒犹如丝线般探入河水,过了一会儿,一道意念传向苏酌:“若木也要地脉,要很多很多。”
“借若木之力时不许损伤它本体。”
“它需要太一真气。”
玄道树说了三个条件,苏酌画饼也画得熟练:“可以。”
玄道树直接相信了,毕竟它之前扔下那么多果子都没人想捡,貔貅吃了个够才有人理会,这场面它在玄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
这些人族一定很有家底,就像那只吃得很胖的貔貅所说的。
小蝾螈爬上岸,苏酌赶紧把它藏到法衣的宽袖里。
“对了师兄,我们有没有太一真气啊?”苏酌画完饼用玉牌传音问虞鸿羽,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虞鸿羽理所当然:“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