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小常激动地冲着江诺和小马挥了挥手。
只见他手里捏着一枚小银子,虽然银子并不大,或许也不值一辆,但拿出去换几百文钱完全不成问题。
“不愧是方家的人,出手就是大方,这也太好了吧。”江诺感慨道。
“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小马叮嘱。
“那肯定的,我就跟你们说,”小常高兴地收起银子,“不过今天就是运气好,换成以前,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特别是……特别是那位方家少爷带着朋友来的时候,兴致一起,也会为难我们的。”
最后一句话,小常压低了声音。
对比来说,跑堂的活要比坐着写字的活要累不少,小马自诩自己是个文化人,除了少数情况下,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跟人起争执,这也是小常跟小马两人关系不错的原因。
听到小常的话,小马点了点头:“那你以后还是要小心。”
“肯定的。”
说话间,那位冯家少爷进了门。
江诺下意识低头。
小马跟小常倒是多看了几眼,作为店小二,小常立即迎上去。
等到小常带着冯少爷离开,小马疑惑道:“今天这个冯少爷走路的姿势怎么有点奇怪呢,他不会是又被打了吧?”
江诺看过去时,只看到了冯少爷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没好事。”
话题快速揭过,这回冯少爷点的是五百文的新菜。
江诺用毛笔沾了墨水,捻去笔头上掉下来的一根笔毛,重新调整之后,在本子上写下对应的菜单以及菜品售价。
她现在已经可以熟练使用毛笔了。
毕竟她原本就不是大字不识的人,有长期写硬笔字的经历,先前突然换毛笔写,有点不习惯而已,现在逐渐熟练了毛笔的软度,能够大致把握写字的力道之后,写出来的字也是有模有样的。
她自己看的时候最清楚,有的时候对比现在写的字,和刚来时写的字,确实存在很大的区别。
所以说要练字,最好的方法就是写,在品鲜阁这里高强度写字,确实大大提升了她写字的能力。
与此同时,刘泽现在正坐在城中最大的珠宝首饰店里,与此处管事面对面坐着聊天。
“你可是好久没来见我了。”
“我跟你可不一样,你在这里待着,什么事都不干,日日都有高工资,我可不行,要生活,总得在外面风吹日晒才行。”
“少来,以你的本事,想要找个好活计又不难,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受人约束,才如此这般。”
刘泽没有回答,轻笑着抿了口茶。
最终还是管事先开口问事:“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跟你买个首饰盒子。”刘泽说道。
“这事你该去找木匠,”管事皱眉,“我这里的盒子,可都打着‘珍宝阁’的标志,你拿去,难不成是打算借珍宝阁的名义卖首饰?”
“顺便再叫你估个价。”刘泽继续说道。
“估价?”管事皱眉,又扬眉,“你莫不是打算让我欣赏你手里的好首饰吧?”
刘泽微笑:“只是叫你估个价而已,你还怕我给你下套?”
管事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刘泽这回不再多说,打开随身带的大箱子,从里面取出依然被毛巾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管事伸手要打开,他却把对方的手拦开,主动伸手,打开那一层毛巾。
管事想说什么,目光已经落在里面的饰品上。
银饰不是什么稀罕的饰品,用银做饰品也极为常见,只是管事见过的银饰,大多以厚重为主,少见这般纤细,伸手触及,似乎微微用力,便能让其断裂。
而球形缠花发簪内部那颗珍珠,瞧着也是圆润饱满。
两支发簪,并两只耳坠,光是上面细小的珍珠,价值便不菲,更何况那细致的工艺,让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再细细看去,他似乎看到了发簪上闪过的微白流光。
“这般手艺,非精妙手艺不可触及,”管事仔细看过后,不禁抬头询问,“你在街市卖金银首饰,如何能接触到这般工艺。”
“只是工艺?”刘泽问道。
“只是工艺?”管事反问,不明白刘泽的意思,又仔细看了看,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珍珠?对比这发簪的工艺,这些珍珠虽然昂贵,也是点睛之笔,于你我而言,不该为此惊讶吧?”
“哈哈哈哈哈,”刘泽仰天大笑,笑完后点了点发簪,笑道,“连你也看不出,这并非是纯银。”
“并非纯银?”管事惊讶,仔细看了看,一边看一边疑惑道,“此非纯银?”
“自然,”刘泽点头,“将这东西拿来叫我卖的人可说了,此并非纯银,万万不可卖于无甚家底的寻常人家,恐怕他们往后有所需时,卖不上价。”
“我能拿起来看看吗?”管事问道,他心里还是不信,这并非纯银。
问话后,他一直看着刘泽,等到他点了头,便立即拿起簪子。
流苏发簪平放着的时候,看着也没有那般好看,但只要将流苏发簪拿起来,看着随着手上的动作晃悠的流苏,目光便会被底下的长流苏吸引。
江诺不懂,只知这绝不是纯银,实际当然也不是。
这是镀银。
相较于纯银,镀银的可塑性会更好些,再加上镀银具有更好的硬度和耐磨性,所以才会在后世被广泛用于廉价饰品的制作。
然而后世人眼中的廉价,在这时候反而变成了特别。
同样的流苏,用纯银制造和用镀银制造,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不太一样的,普通人看不懂,但对专业做金银饰品的人而言,却能看的很清楚。
“这珠子,难道也并非是珍珠?”管事问道,捏起一枚白色珠子仔细看着,“似乎确实与珍珠的色泽有些不同。”
“若是要卖,能卖出什么价?”刘泽问道。
“那得看客人是谁,”管事说道,“非金非银的饰品,对有些人来说如同鸡肋,可在有些人眼里,却如获至宝,更何况这饰品,我瞧着极为别致。”
刘泽看着管事。
管事皱眉,一会儿后道:“不能用珍宝阁的盒子。”
“自然。”刘泽说着,从他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木盒,正好可以将两支发簪和一对耳坠放下。
他本就是做这门生意的,自然也于一些专门做饰品盒子的匠人打交道,要找出这样一个盒子并不难。
他来这里,当然也不会是找珍宝阁要盒子。
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还是老规矩,若是珍宝阁帮你卖出,我们要一成利。”管事说道。
珍宝阁所售卖的物品,并非完全都是自家的东西,偶尔也会有像刘泽这样,上门来让珍宝阁转卖饰品的客人。
只是这样的情况不多,毕竟珍宝阁,若是物品不够稀有,哪怕客人愿意多让出几成利,珍宝阁也不会帮着转卖。
当然,陌生的客人,珍宝阁也不会帮忙。
“成交。”刘泽立即答应下来。
两人说完,等到刘泽离开,管事立即带着这一盒饰品,去找了珍宝阁的东家。
珍宝阁的东家是徐家三小姐徐冰清,这也是徐冰清唯一在管的徐家产业,对比其他的产业,珍宝阁算是不上不下的一桩生意。
管事到的时候,徐冰清正在跟几个好友玩叶子牌,见管事过来,她也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一直等到玩了一轮之后,才招了招手。
“东家,这是有人送来,要在咱们珍宝阁里卖的。”
“好东西?”徐冰清打开盒子,伸手将簪子取出来,晃了晃流苏,“倒是还挺好看,可惜不算稀罕,你去给二十两银子,我要了。”
“东家,来人说了,此物所用,并非纯银,且……”管事顿了顿,又道,“这上面的珠子,也并非珍珠。”
如果不是拿东西来卖的人是刘泽,管事也不会多说。
他这么说,不是贬低价格,而是抬高价格,珍珠固然值钱,可不是珍珠,却有珍珠一般的光泽,又实属少见,再加上非金非银的材质,不说绝无仅有,却也算是稀有。
“噢?”徐冰清这会儿才仔细看了看。
“我能看看吗?”坐在徐冰清对面的女孩问道。
“试试看,”徐冰清说着,将手里的簪子插在对方的发间,流苏垂下的瞬间,似乎有流光从她发间闪过。
“好看,”旁边的女子抚手拍掌,“若是两支一起用,会更好看些。”
徐冰清听着,把另一支也插了进去。
果然,两支插着,要比一支好看不少。
“还有一对耳坠,”徐冰清取出耳坠,“这算是一套饰品。”
“冰清,这套饰品我要了,五十两可以吗?”有人问道,看着被插在小姐妹发间的簪子,笑着说道。
“自然可以,冯姐姐愿意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徐冰清笑道。
“我还没玩够呢,让我照照镜子看,”现在插着发簪的女子说道,拉着身旁的女子撒娇,“冯姐姐,好不好嘛,求你了。”
“好好好,自然是好。”冯心茗笑着说道,从身旁侍女手里拿了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徐冰清。
徐冰清转手把银票交给管事,回头继续道:“戴着玩一会儿,我们继续玩叶子牌,方才几局都怪管事在,害我输了几局,我得赢回来。”
“这簪子我再戴一会儿,给冯姐姐也戴一个,”戴着簪子的人取下头顶的其中一根簪子,给冯心茗戴上,嘟了嘟嘴,“徐姐姐可别说大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行啊,那就走着瞧呗。”徐冰清轻笑道,手上已经开始整理叶子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