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诡异的入梦暗杀后,宁王对周宣的态度明显有了不同的变化。
在此之前,可能是由于身份地位差距的关系。
宁王的态度相当冷淡,无形中给人淡淡的隔阂与疏离感。
可是周宣在梦中强势灭杀二品渡劫境界的死域余孽后,这意味他再也不能用从前的眼光来看待对方。
表面上宁王看似认可了周宣的说辞,可实际上不过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大家都默契地不再纠结这事。
毕竟没有人是傻子。
既然周宣不承认自己隐藏了实力,那么宁王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也不迟。
祈福仪式很快落下了帷幕,直至雍王宣布宴会开始,再到离开,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宁王一眼,仿佛完全将他当作不存在一样。
“我们走吧。”
宴会很热闹。
可无论是宁王还是周宣的心思都不在宴会上。
眼见雍王离去后迟迟没有再次现身,宁王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等他了吗?”
周宣随意问了句。
“不用了,我了解他,看到本王安然无事,估计他也没心情回来了。”
说着,宁王毫不犹豫地向着广场外走去,完全无视了众多宾客投来的各种目光。
而雍王府里也没有人上前询问拦阻,任由他们走出了雍王府的大门。
在返回宁王府的路上。
两人都沉默以对,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这样一直保持到了府内。
等到翌日晌午。
胡怀恩不出周宣所料地来到了他居住的院子。
“雍王府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
他上来便直接说起了昨晚的事情,脸色比以往都更加沉重。
“你们鱼龙帮的情报工作出现了重大的纰漏。”
周宣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吃着刚才下人们送来的午膳。
要说生气,他确实有点,但不多。
更多还是不满。
若是他没有在参加祈福宴前侥幸谋夺了阮家储藏的灵石,从而一举迈入二品人仙的境界。
否则他昨晚一定会死在死域余孽的手里。
尽管对方的实力确实不如地宫的死域余孽,但再怎么说也是二品渡劫境界。
对付一个半步人仙还是绰绰有余的。
偏偏鱼龙帮方面却没有事先觉察出问题,这无疑是差点害死了他们。
“阁下,这回确实是我们鱼龙帮的错,为此我们愿意奉上五万灵石作为赔罪。”
谁知胡怀恩拿出一枚储物戒指,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周宣。
“五万灵石?”
周宣见状人都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是的,而且我们鱼龙帮承诺,只要您能帮助宁王登上大宝,事后我们还会再赔给您五万灵石。”
胡怀恩的语气都变得格外严肃。
“啧啧,你们还真是肯下血本啊。”
周宣玩弄着手里的储物戒指,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耷拉着脑袋的胡怀恩。
不用看都知道。
鱼龙帮肯定通过宁王知道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对于一个能轻易灭杀死域余孽的人仙,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甚至可以说周宣本人都已经能影响到这场皇位之争的平衡。
为了能拉拢他。
鱼龙帮与宁王竟然凑出了五万灵石的赔礼,指不定都已经完全掏空了彼此的家底。
“对于您这样的大人物,无论付出多少灵石都是值得的。”
胡怀恩轻声道。
事实上从宁王口中得知周宣是二品人仙后。
他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这不仅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也打乱了他们原本的所有计划。
何况彼此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疑问。
周宣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的,他是为了什么才接取了这项任务?
反正总之绝对不是灵石,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他的立场,他究竟是站在天门一边的,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如果周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说他们想多了。
可惜他们又不得不胡思乱想,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一个三品武圣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成为二品人仙,就算传出去又有多少人会相信?
“很好,那老子就却之不恭了。”
周宣丝毫不客气道。
这可是五万灵石啊!换成属性点都有一万,一旦这些属性点平均分配下去,他的实力立马又能登上更高的层次!
到时候他可能连京城三巨头都能不放在眼里了。
对此他心里都不禁有些感慨,二品与三品间的差距真的宛如天渊之别。
当他还是三品武圣的时候,居然还要为了一两百灵石到处奔波冒险。
可在成为二品人仙后,他只要微微出手就有人主动奉上巨额数量的灵石。
“阁下收下就好。”
胡怀恩见状反倒是松了口气,他不怕周宣收,就怕他不收。
“所以你这次过来除了赔礼外,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周宣的态度依然冷淡,可却没有了之前的生硬。
没办法,收了这么多的灵石,心里那点不满早都不翼而飞了。
“回禀阁下,帮里有人想要和您见一面。”
胡怀恩顿时小心翼翼道
“谁?”
“我们的帮主。”
“什么时候?”
“随时。”
“那现在便安排吧。”
周宣吃完最后一口饭菜,拿餐布抹了抹嘴后语气慵懒道。
不多时。
他就胡怀恩的安排下来到了一间酒楼。
酒楼外的街市熙熙攘攘热闹无比,可酒楼内却空无一人异常冷清。
连带着掌柜与伙计都没有看到一个。
“帮主便在楼上等您,老夫这边先行告退了。”
在将人送到地方后,胡怀恩立刻拱手离开。
“有点意思。”
周宣漫不经心地观察一下眼前的酒楼,发现楼里特意布置了法阵,而法阵还不止一个,足足有九个不同类型的法阵。
光是隔绝法阵就有三个。
他沿着楼梯一路缓缓走到了酒楼的最顶层。
顶层处只摆放着一张桌椅,桌椅前坐着一个风姿卓然的年轻男子。
他正在下棋,正在与自己下棋。
“你找我有事?”
周宣自来熟地走到桌前坐到了他的对面,顺手拿起桌上摆放的酒壶便给自己倒了上一杯。
尝了一口。
然后意外发现这酒竟然比他之前喝过的醉生梦死都要浓烈。
“是的,因为棋盘上的棋子忽然变成了棋手,这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叹口气,旋即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道:“在下曹玄策,鱼龙帮帮主,同时也是监察司的少司命。”
“监察司?”
周宣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最重要的是这个身份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
“是的,对于鱼龙帮而言,想要成为监察司的人并非难事。”
曹玄策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说道。
“我记得少司命好像在监察司里地位仅次于大司命吧?”周宣挑了下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到的位置。”
“一般人坐不到,但我能坐到。”
曹玄策淡淡道。
“皇室与朝廷知道吗?”周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只有老皇帝和大司命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曹玄策拿起棋子重新在棋盘上自己对弈了起来。
“无法理解。”
周宣耸了耸肩,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难理解,他们需要鱼龙帮,鱼龙帮需要他们,他们需要平衡,我们需要存续。”
曹玄策慢条斯理地简单解释道。
“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周宣懒得和他继续兜圈子。
“你能杀了雍王吗?”
曹玄策轻描淡写地发出了一个惊人的问题。
“目前来看,难度不大。”
周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道:“莫非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确定我是否有杀了雍王的能力?”
“不是,更准确的说,我想让您直接去杀了雍王。”
曹玄策将一枚棋子重重落在了棋盘上。
“你不担心杀了雍王的后果?”
周宣有些诧异道。
“不担心,此前我们没有对雍王出手,这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我们欠缺刺杀雍王的能力,以及难以承受刺杀的代价,所以我们只能与雍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现在不一样了。”
曹玄策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有打破平衡的能力,那么自然无需再有任何的顾虑。”
“就这么简单?”
周宣愣了愣。
在他看来,皇位之争是非常复杂的,方方面面的因素都需要考虑进去,否则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结果曹玄策却告诉他,事情没这么复杂,只要直接宰了雍王,皇位就能落在宁王头上。
简单而又粗暴!
“是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简单的,只要在实力不足的时候,我们才需要考虑得更多,而考虑得愈多自然也就越复杂。”
曹玄策直接阐明了自己的意思。
“呵,原来如此。”
周宣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实,当你有绝对实力无视一切的时候,何必想得怎么复杂。
鱼龙帮发布任务请他来干这干那的,本质的目的只有一个。
协助宁王登上皇位。
因为鱼龙帮与宁王没有绝对的实力,只能在规则内进行皇位上的竞争。
可如果有绝对实力的话,何必再竞争来竞争去的,直接杀光竞争者甚至武力政变多简单。
“杀了雍王后我的任务就算结束了吧?”
“这是自然,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恐怕还需要您帮助宁王坐稳皇位一段时间。”
曹玄策不紧不慢道:“我们不会让您白帮忙的,送到您手里的十万灵石只是一个开始。”
“你们还真舍得啊。”
周宣深深看了他一眼。
“有舍才有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曹玄策语气平静道:“你需要大量灵石,而我们需要稳固宁王的皇位,彼此各取所需罢了。”
“更何况,你的实力愈强,对我们便愈有利。”
末了,曹玄策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可以去杀了雍王,但镇国神侯他们可不会坐视不理。”
周宣点点头,姑且认同了他的说法,转而便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大将军有大司命牵制,至于神侯方面,老皇帝会约束他的。”曹玄策毫不担心道。
“这意思是我可以大胆出手?”
周宣道。
“没错,所以阻止你杀死雍王最大的阻力并非皇室与朝廷,而是天门。”
曹玄策点了点头。
“我去去就来。”
周宣拿起酒壶仰头饮尽,随手丢弃在一边后,旋即直接消失在了对方的面前。
“真是急切,果断,又鲁莽啊。”
曹玄策摇摇头放下手里的棋子,起身便走到了窗台前。
顶楼的视野非常开阔,远远望去很容易看到雍王府所在。
轰——
碧蓝如洗的天空忽然变得黑压压一片,无数红色的闪电交织鸣响。
随后三道不同的人影分别出现在京城各个方向,霎时间布置起了笼罩整个京城的领域结界,唯独雍王府像是刻意排除在了结界内。
当结界形成,一道道红色的闪电也随之劈落向雍王府,引发的余波全部都让结界拦截在外,若非如此,恐怕小半个京城都要毁于一旦。
“一边渡劫,一边利用雷劫对付阻拦自己的人,真是一举两得,可他完全没考虑过这里是京城吗?”
曹玄策望着远方让雷劫劈成废墟平地的雍王府,嘴里忍不住喃喃道。
太莽了,真的太莽了。
可不得不说效果却非常好。
“又是连续的雷劫,那么可以确定,之前袭击阮家库房的人就是他了。”
眼看又是一轮雷劫落下,曹玄策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真是可怕啊!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已经从一介流民变成了渡过五次雷劫的二品人仙。
过往历史里有这样的人吗?
曹玄策想了想。
好像确实有。
传闻青帝便是一朝悟道,直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短短数月成就至尊,简直堪称这个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算是周宣对比起来都远差了不止一筹。
“好了,人已经干掉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周宣的身影都重新出现在了楼里。
只是他看起来有些狼狈,浑身赤条条的,胸口间都还有一道狰狞的血痕,脸上都沾染着各种灰尘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