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啸天不过是一个三品中期武圣,或许他在武道上的造诣要高于周宣,但论及绝对实力却有着显著的差距。
他别说反抗了,甚至连逃跑都是一个奢望。
仅仅只是贴身的一拳。
穿透皮肤血肉的沛然之力便让白啸天体内的腑脏化为了齑粉,震荡的余波蔓延周身后寸寸肌肉经脉都随之断裂,以往坚硬如铁的皮肉都彷如失去了活力变得软绵无力。
“小公爷,真是疯了……”
白啸天嘴里吐出大口黑血,眼神都渐渐迷离,那张刚毅的脸庞都浮现出一抹悲哀绝望之色。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回真要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这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只是想为母报仇而已。”
周宣缓缓收回了击穿白啸天胸腹的拳头,语气平静地说道。
苏义山有没有疯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杀了别人的母亲,还不许别人报仇了?
“报仇……呵呵……”
白啸天闻言都露出了可悲的笑容,气息愈发虚弱道:“我从来不否认,小公爷的母亲确实是我亲手杀的,他想要杀我报仇再正常不过,可是……
他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明明王爷命令我杀了小公爷的母亲,为何阮家从来没有追究过此事,甚至我来南郡还能成为阮家的座上宾呢?”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收钱办事罢了。”
白啸天一口气说了很多,话里话外都透出了一个意思。
苏义山母亲的死是有内情的。
可是这与周宣有什么关系?
“临死前,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白啸天默然片刻,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地看向周宣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期冀。
“说。”
周宣淡淡道。
“麻烦您告诉小公爷一声,王爷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他一直都在保护着他,不要再犯傻了……”
话音未落,白啸天的眼神便彻底暗淡了下去,整个人都倒了在地上再无动静。
“……”
周宣默默看着身前白啸天的尸体,随手用储物戒收入其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只是不知道白啸天临死前具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早便知道苏义山的所作所为,哪怕是死,他都没有任何怨恨,更多是可悲与无奈。
周宣也没有多想,如今他的时间非常紧张,很快他便迅速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如此一来一回。
按照说好的时间,他终于在第九天的清晨顺利返回了京城。
“宣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一到客栈,感知到他气息的姜银铃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她身边,从她慌张仓促的模样可以看出,她明显有紧急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宣反倒是不疾不徐地问道。
“宣哥,在你走后的第三天,一个自称鱼龙帮的人便找上了门,我按照你的吩咐转告对方,你会在十天内回来。”
姜银铃忙不迭地说明道:“结果昨天鱼龙帮的人又来了,并且告诉我,如果你今天还没有回来的话便视为放弃任务了。”
“就这一件事吗?”
周宣似乎对此早有所料,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不不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姜银铃忽然神色无比紧张道:“宣哥,就在昨夜,南宫师道找到了我。”
“南宫师道?”
周宣一听瞬间打起了精神。
他知道南宫师道,阴尸宗的长老,同样也是姜银铃的前任主人。
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会出现在京城,更没想到的是会找到了姜银铃。
“是的。”
尽管南宫师道已经不再是姜银铃的主人,可她跟随对方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甚至连自己都是他亲手炼制成的阴尸,所以一直以来她对南宫师道都非常畏惧。
这与实力无关,而是心理因素。
“他找你是为了什么?”
周宣格外冷静道。
“他只是向我打听了当年在地宫和后来发生的事情。”姜银铃不敢有任何隐瞒。
“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
姜银铃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摇头道。
“你确定?”
周宣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他就没想过从自己手里把姜银铃抢回去么?
别的不说,一个拥有灵智的三品鬼仙阴尸。
这在阴尸宗眼里简直堪称无价之宝,如何会轻易舍得放弃?
“真的,在打听完这些事情,南宫师道就离开了。”姜银铃急忙道。
“真是奇怪。”
周宣相信姜银铃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何况她的真灵都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其实我更奇怪的是南宫师道是如何找到我的。”
姜银铃同样有自己的疑惑。
南宫师道在她阴神里刻下的种印消失后,这不单单是解除了彼此的主仆关系,同时也彻底切断了彼此的联系,从此往后再无任何瓜葛。
偏偏他却在没有种印的帮助下直接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
这不禁让她感到了惶恐,总觉得南宫师道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
“莫非你还在他的掌控之下?”
周宣皱了皱眉,差不多和姜银铃想到了一块去。
大虞很大,京城很大。
若想找一个人的话,单凭自己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没有心神上的联系,只要姜银铃隐藏自己,就连周宣都很难发现她的行踪下落。
偏偏南宫师道却能精准找到姜银铃。
这无疑说明了一件事情。
他有特殊的方法确认姜银铃的位置。
“我不知道。”姜银铃面露苦涩道。“在他走后,我已经再三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与阴神,可始终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
“……你说,会不会与你这身嫁衣有关?”
周宣不由仔细打量起姜银铃,许久之后,他才突然说道。
她的身体与阴神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便是其他东西了。
而最引人注目地莫过于她这一身的火红嫁衣。
“嫁衣?”
在周宣的提醒下,姜银铃瞬间将注意放在了自己身上的红色嫁衣。
在此之前,她还真没想过嫁衣的问题。
因为从她炼制成阴尸拥有灵智的那一刻起,她便一直身穿着这套红色嫁衣。
常年累月下来。
她都早已经习惯了这身嫁衣,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事实上这身嫁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这身嫁衣不是寻常的绸缎制成的,而是她幻化出来的。
“这……”
姜银铃下意识研究起这身幻化的嫁衣,脸色都渐渐变得惊恐起来。
“你有发现了?”
周宣自然注意到了她表现出的异样。
“宣哥,你说的可能没错,他能准确找到我,或许真与这身嫁衣有关。”
姜银铃浑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她已经习惯将嫁衣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从来没想过换身衣服的念头。
似乎自己就应该穿这身嫁衣。
而最可怕的是刚才她动了想要换身衣服念头的时候,她的大脑竟然完全没有考虑嫁衣之外的衣服。
哪怕她想着幻化出和周宣身上一样的服饰,可这个想法立刻便会扭转成还是穿回嫁衣的想法。
换而言之。
冥冥中似乎有人操控了她的思想,杜绝了她穿戴其他衣服的想法。
“难道你真的换不掉嫁衣吗?”
当姜银铃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周宣后,周宣同样大为惊讶。
身体与神魂很容易控制,但思想却不一样。
在得知姜银铃的情况后,周宣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的,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可每次思想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最后满脑子都是这身嫁衣。”
姜银铃神情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不必惊慌,往后有机会碰到南宫师道,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周宣沉默片刻道。
姜银铃已经是他的人,而他绝对不会允许姜银铃还在南宫师道的掌控下。
“主人,一切都拜托您了。”
姜银铃苦涩道。
“话说回来,苏义山去哪里了?”
周宣见状适时岔开了话题。
在回到京城后,他第一时间便想要联系苏义山,打算给这回的交易画上一个句号。
谁知苏义山却不在客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回禀宣哥,他已经退房离开了。”
姜银铃情绪依旧有些低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周宣愣了愣。
“五天前的时候。”
“五天前?难道临走前他没有留下什么话吧?”
“没有。”
“我知道了,他的事就暂且先放一边吧。”
周宣有些心烦意燥道。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无缘无故离开了?
难道他不想知道和自己确认白啸天的死吗?还是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干掉白啸天?
“我打算出去一趟,你继续留在房间等我回来吧。”
周宣想了想,决定先不理会他的事情。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给鱼龙帮那边一个答复。
毕竟对方已经等自己太久了。
不多时。
周宣便来到了鱼龙帮给他们安排的大宅院。
“哎呦,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呢?我都以为你放弃这个任务了。”
进入院子不久,他便撞见了正在亭子里喝酒的黄一宿,而他看到周宣后都忍不住揶揄调侃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
他们几个人早都商量好了行动计划,甚至连目标的情况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万事俱备,只等周宣。
孰料关键时刻他竟然不在京城,并言明自己十天内回来。
要知道十天内是任务完成的期限,若是他没有回来怎么办?
一时间。
他们都为了是否需要等待周宣一事发生过争执。
最终他们愿意等待周宣回来,不是他们相信周宣,而是鱼龙帮方面答应多宽限五日。
否则的话,无论是比较好说话的黄一宿,还是和周宣不对付的北宫素,彼此早都想要鱼龙帮再换个人来了。
“抱歉,耽搁了你们的时间。”
周宣反倒郑重其事地朝着黄一宿拱了拱手,表示了自己的不对。
“希望不会有下次了。”
黄一宿摇了摇头,语气淡然道。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们现在便讨论接下来的行动事宜吧。”
汤盎不知何时从另一处廊门走了出来。
“我在大厅等你们。”
北宫素人没有到,声音却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不多时。
周宣和黄一宿汤盎来到大厅,立刻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北宫素。
彼此默契地没有谈论周宣的事情,话题都集中在了行动事宜。
确切的说。
行动计划主要是告诉给周宣的,因为他们早都已经烂熟于心。
“按照计划,今晚我们便行动吧。”
汤盎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不想再有任何拖延。
“北宫兄,我们走吧。”
黄一宿拿着酒壶朝北宫素晃了晃,转身便朝着大厅外走去。
北宫素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跟了上去。
“我们也走吧。”
汤盎瞥了周宣一眼。
“好。”
周宣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毕竟彼此都是奔着任务来的,又不是来联络感情的。
“不同于驻军在外的褚仙芝,呼延光弼平日里都在京城,为了不引起监察司与其他势力的注意,我们这回的行动必须快,最好能对呼延光弼一击必杀。”
离开宅院的途中,汤盎似乎仍旧不放心地进行着嘱咐:“一旦超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无论能否杀死呼延光弼都必须撤离。”
“修士可不好杀,你真有把握留住呼延光弼的性命吗?”
按照计划,周宣将负责佯攻吸引呼延光弼的注意,最后由汤盎暗中出手击杀对方。
对此他并没有意见。
问题在于,呼延光弼是三品半雷劫鬼仙,神魂极其强大,即便肉身毁去都仍旧拥有强大战斗力,更别说是逃跑的能力了。
“放心,你能想的我何尝没有想到。”
汤盎语气平淡,似乎早有应对的方案。
“你很擅长对付修士?”
周宣看似漫不经意地问了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么?”
汤盎忽然转头看向周宣,面容狰狞目光森然道:“这就是一群修士的杰作,而这群修士的杰作最后却把他们全部杀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