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救我——”李潇湘喘息着,心如刀绞,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厚重,老鼠身上特有的潮湿腐朽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感官,仿佛要冲破她的天灵盖。
“你说什么——?”三皇子徐予珩愣住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孩是疯了吗?她居然称自己为“表哥”?
“表哥,求你了——yue——”李潇湘强忍着强烈的恶心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完这句话,她几乎快晕了过去。
“鼠娘——快,停——”来不及多做思考,徐予珩命令鼠娘赶紧停下。
接着,李潇湘听到黑暗中被称为‘鼠娘’的人对着小老鼠们发出了一阵“指令”,那些小老鼠们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然后向黑暗中逃出的地方退了回去。
“这是......鼠言鼠语吗——?”李潇湘撇出这句话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暗,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徐予珩迅速跑了过来,他伸出宽厚的大手,稳稳地接住了李潇湘倒下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她。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他轻轻地呼唤着她,希望她能听到他的声音。
徐予珩精心地安置好抓来的那四个小家伙,然后沉稳地坐在李父和肃清面前。他的威严如君临天下,让肃清感到头皮一阵麻,甚至李父也低垂着头。
徐予珩以一种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李博彦,你这些年隐藏得挺深的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接下来事情的期待,仿佛原本不可控的一切,现在都尽然在他的掌控之中,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三皇子,请恕罪!”李父虽然并未被绑住手脚,却跪在地上,对高位之上的三皇子恭敬地回话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和悲伤。
“我——大姑姑她,可是不在人世了?”三皇子徐予珩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内心不禁有些颤动。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亲自问出口。
他怎么忍心相信,自己那个曾经如花般娇艳、如月亮般温柔的大姑姑,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回禀三皇子,长公主她……”李父颤抖着身体,说出来的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为奸人所害,在生下潇湘之后,便薨了……”
每次想到那天的种种,李父心痛不已。他想,如果自己能够早点赶到,或许就能够救下大长公主徐知嫣,就能够救下自己朝思暮想、日思夜念的女人。他知道他们身份悬殊,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让他真正地明白了何谓‘情难自抑’。
“哎——”徐予珩闭上眼睛,看不出情绪,但是能够听得出他叹息声中的无奈和悲伤。他心中的痛苦和失落难以言表,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
自小,父皇的冷漠,母妃的严厉和苛责,都让他感到沉重的压抑,仿佛喘不过气来。只有在面对自己大姑姑的时候,他才能够感受到一丝本应该属于母亲的温柔和鼓励。
大姑姑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对他说:“我们的小予珩啊,真的是世间上最棒的好孩子......”姑姑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让人心生欢喜。诸如此类的这些鼓励、安慰、关心的话语,自从姑姑嫁到了北靖王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
当时的他,年幼无知,对于姑姑为何出嫁如此之晚并不理解。他不知道,父皇身为皇帝,早已经儿女成群,而自己的大姑姑才结下亲事。他没想到,自己犹如大循皇朝明珠的姑姑居然如此薄命,成亲之后不止要和北靖王的侧妃如夫人争风吃醋,最后还落得个‘薨于野’的下场。
“李博彦,你可明白,若你话语中稍有虚言,便是欺君之罪。此事关乎你,更关乎你膝下的双生儿女,乃至整个李氏家族的命运!”徐予珩以沉稳的语气道出,每个字都如同千斤重担,落在李博彦的心头。
“我——李博彦,在此对天发誓,若我刚才对三皇子所说之事有半句虚假,我李氏全族将无后而终。若有幸存者,其子女代代为奴,女儿代代为娼,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李父深知三皇子所指何事,他的内心光明磊落,自然敢于发出这样的毒誓。
肃清看着李父坚毅的面容,不禁泪眼模糊。身为奴仆,他们的祸福不由己身,生死更是皆依赖于主家。
“好——本王暂且信你。李博彦,帮助李潇湘——哦不,慕容潇湘恢复身份,可是你此行的目的?”徐予珩心中明白,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介武夫,他对自己的姑母忠心耿耿,是不敢随便找个孩子来冒充皇亲国戚的。
而且,李潇湘方才昏迷之后,他抱她到房间的卧榻上休息之时,看清了她的面容。与上次在著县分别之后,已经过了多日。这李潇湘的模样愈发地像北靖王慕容毅了,眉眼之间还有大姑姑的影子。
她与被作为质子留在上京中的北靖王世子慕容瑾瑜更是相似,不是血脉相通的话,怎么可能有如出一辙的面容和特质呢?
“是,奴才此次北上的目的便是为了帮助潇湘——”李父几乎生生地将即将出口的这句话给咽了回去,他明白主仆有别,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直呼李潇湘的名字。“奴才此次是为了协助小郡主恢复身份。”他如实回答,此刻,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而且,他隐约感觉,这位三皇子似乎是友非敌。
“哦——?那你且说说看,之前的十余年,何故未曾出现,而今又何故再次回返?”徐予珩挑眉,没打算就此结束这场‘审问’。
“回三皇子,大长公主离世之前,曾多次嘱咐奴才,不要再插手皇家纷争,也无需为她报仇雪恨。只要将潇湘好好地抚养长大即可,因此奴才这些年才隐姓埋名,于乡野市井生活。”李父的声音越来越低。
“放肆——大姑姑的临终遗言,你竟敢不遵?”徐予珩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了出去,茶杯上摔裂的瓷片不偏不倚地嵌入了门板上。
“回三皇子,属下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然而实在是别无他法。这些年来,属下从未有一日能够安然入睡。那些杀害大长公主的死士们,有的已经逃走,有的已被属下擒获,他们选择吞下事先藏在口腔中的毒药自尽。至于那些加害的幕后之人,他们的身份尚未查明,因此大长公主留下的财物,属下担心会给小郡主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一直不敢动用。小郡主现在虽然只有十岁,快到十一岁的生日了,但如果再次被困在市井之中,恐怕再过两年就会被草草地配给一个乡野农夫,了此一生。属下不忍心看到郡主明珠蒙尘,所以……”说到这里,李父的声音哽咽了,他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罢了,念在你的一片苦心,本王倒是可以帮你一次,只是——”徐予珩拉长了声音,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属下愿为三皇子效犬马之劳,万死无悔!”李父的目光坚定,语气坚决。
“你呢?”徐予珩又看向肃清,询问道。
“末将亦是,对三皇子定当生死相随,刀山火海无惧无悔……”肃清见自己的多年兄弟在三皇子面前如此表态,只得也下定决心追随三皇子。虽然他心中十分地清楚,三皇子其人简直就是致幻毒药,虽然能够带麻痹神经,带给人一时快感,但是本身就隐藏着无穷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