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半年没有抽烟,因为答应她不抽。
此时此刻,却一个人在黑暗中破戒。
李清文看到这一幕,睡意全无,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周永安跟前。
她自然地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然后坐在沙发上,脚搭在周永安的腿上,烟放在自己的唇上。
吸了一口,然后冲周永安吐气。
她懒得再劝他不吸烟这种话,既然他抽,那她也抽就是了。
周永安没有阻拦。
李清文探究地看他一眼,随后又吸一口,他还是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李清文将烟递回到他嘴里。
“什么时候抽上的?”她问。
她很清楚,这小半年他没抽。
周永安:“刚刚。”
好巧。
她其实相信他的,却还是笑起来:“你就哄我吧,刚抽就让我看见。”
周永安沉默着。
李清文捞过他的手:“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都不阻拦我了?”
那天华宇天台上他紧张的样子,李清文仍然记忆深刻,每每想想都觉得甜。
因为……没有男人会像周永安一样,视她如珍宝。
可他今天很安静。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李清文变得有些紧张,她摸到周永安的脸:“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回应她的还是一阵沉默。
周永安呼吸变得沉重,动了动喉咙却没出声,看她的眼神却已带上哀痛和不舍。
他碾灭烟蒂,声音低哑道:“我们离婚吧。”
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料峭。
后背陡然掀起一阵凉意,让李清文忍不住地打冷颤。
她笑起来:“你在开玩笑吗?”
他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她心知肚明。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脚还搭在他的腿上,身上穿着白天的衣服,脸上的妆容没有卸,墙上的钟表标着夜里十点十分。
李清文看着周永安隐在黑暗中的脸:“是奶奶又做什么了吗?”
他不是说由他来顶吗?
桌上,她才看见有一份文件,他突然拿在手里,然后递给了她。
是离婚协议书,上边已经有了他的签名。
李清文猛地看了眼周永安,他已经想好了吗?
双脚从周永安的腿上拿下来,李清文坐正身子。
周遭如此安静,她忍不住偷偷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痛,不是梦。
“为什么?”她是知道原因,但还是接受不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们不是相爱的吗?”
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明明白天还拍了婚纱,她还幻想着跟周永安白头偕老。
对于奶奶的无耻行径,周永安没打算摊在李清文跟前,他已经十分为自己的家人感到羞愧和丢脸。
周永安:“对不起,是我没本事,没能力守护你。”
李清文:“……”
周永安说:“我们俩就好比罗密欧与朱丽叶,只要有家人阻拦注定是悲剧,之前我们抗争的,其实都没什么用。”
李清文心口拔凉,这样消极的想法她以为只有自己这种缩头乌龟会有,周永安也有这种想法吗?
“可是……我舍不得你。”她说。
热泪盈眶,李清文扑到他的怀里。
周永安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冷漠而克制:“你值得更好的人。”
“是你不喜欢我了吧。”
周永安粗粝的手摸在她柔软的脸颊上,揩去她豆大的眼泪:“我们从来都没的选。”
他越是冷静,李清文越是心寒。
为什么总要在炙热的时候分开……
李清文抵触道:“这次要是真的离了婚,我们以后就不会再重新开始,我会去爱别人的,周永安。”
她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分开。
一点儿,也不想。
周永安闻言还是沉默,李清文心烦意乱,他这么冷静干什么。
她箍紧他,带着眼泪吻上他的唇,那么伤心,她粗鲁地撕咬着他。
周永安既不反抗也不主动,任由她厮磨,直到她的手摸到他的裤腰。
他摁住她的手:“别这样。”
李清文:“……”
她静静凝了他一眼,说:“你能想象,以后我对别人做这种事儿吗?”
话落,周永安的眸子变得沉痛,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
可最终,直到火焰熄灭,他也没说什么。
李清文也冷静了下来,不再为难他,捡起桌上的笔,乖乖签了字。
其实怪不了他的,她完全能理解。
她可以为了不牵扯上佟晓的工作,脑子里爬出放弃周永安的念头,周永安当然也可以为了他珍视的东西,放弃这段婚姻。
根本由不得他们。
她只是有些唏嘘,两个臭皮匠,最终没有敌过诸葛亮。
公司里,关于她介绍表妹工作的事儿,也终于有了结果。
总裁办,周锡祥有些为难地措辞道:“小文,调查结果你看一下。”
李清文拿起那份调查结果:
【李清文利用职务便利介绍表妹入职一事属实,平时工作中收受礼物,赴各种饭局为部分同事谋福利,情节严重,按规定应当降职或开除。】
李清文看完说:“我也不想继续留在人力资源部,直接开除吧。”
周锡祥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你去找一下这个人,就说要去香港进修一段时间,他会帮你打理一切。”
李清文摇摇头:“谢谢大哥好意,我没有进修的打算。”
周锡祥马上解释道:“是名为进修,实际在香港那边的同业里实习,我想对你后续不论在职场还是在专业上,都会有所帮助。”
毫无疑问他是了解她的,工作上从来要强,所以帮她争取到了一个这样难得的机会。
李清文顿了下,伸出手接过名片:“谢谢大哥。”
周锡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华宇针对周永安离职和李清文被撤职这两件事发出公告。
外边大乱的时候,李清文人已经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大宾和玥玥走进总监室。
大宾关切地问道:“老大,那您以后去哪儿啊?”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玥玥倒是没什么伤悲,她很好奇:“前不久都说老大你要接替副总,怎么突然就被撤职了?”
大宾捅她一把:“你在说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