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没人搭腔,先把医院的费用结了再说,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大伟周民,两人只要还在村里生活,就绝对不能得罪这么多人。
周大伟一脸灰败,精疲力尽的摆摆手,“民子他妈,你回去取钱……”这次他是大大的出了一回血啊!
盍山悄悄尾随周王氏回了家,看她在屋内墙根儿摸出一个钱袋子,零零散散的差不多有近两千。
医院里那么多人,护士给结了单子,差不多要三十,周王氏沾着口水数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依依不舍的摸着足够的钱再次进县城。
……不对啊。
留在原地的盍山摸了摸下巴,没动弹,目光落到墙根儿。
这个年代,县城厂里的正式工一个月工资约三十,吃吃喝喝下来,一年顶多存个两百多块,当然改革开放做生意的不算在其中,他们挣得一年估计能存的下几大百,但周家人什么情况?
如今村里人手里的钱财来源主要是卖粮,比如稻谷和玉米一类的,但除去自己吃的,一个小小的庄户人家竟然能存下一千?
这里可是大山深处,山地贫瘠,就算有多余的粮食但也绝对不多。
盍山想了想,选择回到医院里,她脚程快,直接翻过高山超过周王氏,不被她发觉。
交了钱后,大家面对周家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住了两天最终确定毒素不会复发后,医生宣布可以出院,周大伟夫妻和周民这才露出笑,一人几毛钱的住院费,可真是心疼死他们了。
“还愣着干啥?看不到你男人没力气走路吗!”
也许周家父子在旁边,周王氏自觉有了靠山,对着盍山一通训斥,本以为自己又会被回怼,没想到人家端着笑脸就走了过来,一手将她推开。
“哎呀来了来了,我来扶周民,妈你放心好了,保证扶的稳稳地!”
周王氏一顿,狐疑的看她一眼,反倒有些不放心了,刚要伸手将儿子揽过来,就听到周大伟不耐烦道:“死婆娘你磨蹭啥呢,还不赶紧拉着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们身体的毒素检查都没了,怎么身体还是没力气?不止他,所有人都一样,对此医生给出的结论只是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诶诶诶,好,你慢点儿”
盍山一笑,转身在周民的不屑眼神中,狠狠将他小臂一捏,如钢铁的力道挤压,周民当场脸色煞白,痛呼声即将出口时,她又是柔柔的塞了一个帕子进他嘴里。
恶魔低语:“孽畜,别吠”
周民瞪大眼睛,另一只手立马打上来,但随即“咔嚓”一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断了他的手臂和下巴。
“!!!”
“都说了让你听话,再闹我可生气了哦”她不高兴的说着,目光凉凉的在他脖颈打转,就连手都放在他肩上。
“……”周民惊惧的盯着她,浑身僵硬,想转身求救的心思彻底不敢了。
盍山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咱们回家吧”
因为两人动作快又轻,一路上并没有其他人察觉到,很是平静的赶回了村里。
不过她也不心黑,到了家还体贴的一拉一捶重新给人接上骨头,痛的周民满脸扭曲,面对周父周母奇怪的目光都解释不清。
……
这日,平静的村子被暴躁如狗的周王氏一声打破。
“啊!你个小蹄子哪里来的瓜子!”
盍山呸了一口,将瓜子壳吐掉,随意道:“妈你屋子里的啊,我看你也不吃,我就帮你消灭掉咯”
周王氏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把扔掉手里的锄头,迅速地跑回屋子,周大伟正虚弱的躺在床上,看她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刚想怒骂,就看她直奔向屋里的大柜子。
柜门大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锁和打碎了角的石头。
“啊啊啊这小蹄子,这可是大姐送来的好瓜子啊!”
周王氏哭嚷着,拿着破破烂烂的礼盒,转身就要去找盍山算账,这贱人胃口太大了!
周大伟皱眉,咳了一声,也懒得去阻止,要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他的大拳头早就落到儿媳身上了,那个懒婆娘上午竟然当着他的面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到处找吃的,自己呵斥两句她还跟自己呛嘴。
该打!
打死才好!
然而屋外的场景却不如周大伟幻想的,周王氏气的要死,但真到了外面,站到盍山面前,她反而露怯了。
盖因前几日从医院回来后,她使唤不动对盍山动手时反被狠狠虐打一顿,那痛的滋味真是深入骨髓,当时她都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死了,血都流了一地。
虽然第二天醒来自己还能动,但当时的痛感周王氏记得很清晰,这辈子都不想遭遇第二次了。
因此即使自己藏着很久的礼盒被毁,麦乳精被喝,糕点被吃,珍品瓜子被吃,周王氏也只是怒吼质问,可惜对面的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说啥都懒得听,还一个劲儿的催促她去做饭。
周王氏气哭,可怜几十岁的人了,上坡干完活还得回家被恶媳妇使唤。
中午饭桌上,盍山拥有优先食用权,周家人不服也没用,她虽然忍着没有对他们打打杀杀,但掀桌子乱砸是一好手,在周家人心里跟个无所顾忌的泼妇似的,轻易不愿招惹。
“这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周大伟恨极的捶了捶床铺,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盍山一个劲儿的作妖,看的他实在心烦。
“爸,我看让妈去一趟小刘村吧”周民忽然开口道。
夫妻俩眼睛一亮,是啊,他们拿那小蹄子没办法,就让她亲爹妈来!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三人合谋过后,周王氏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紧赶慢赶的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抵达刘家,后愤愤不平的对着刘家人叫嚷了好一阵,最后领着脸色铁青的刘家父母往回走。
跟在身后的刘家父母是不信周王氏说辞的,因为刘月是他们家中大女,自小就学着照顾底下的弟妹,活计也抓的整齐,怎么可能跟周王氏嘴里的那个忤逆的人一样?
“前儿不久这死老婆子跟我打听小妮儿呢,呸,八成是想跟咱换个媳妇儿”刘母脸上鄙夷,对于周王氏的小心思一眼明了,更不用说昨儿就有那碎嘴的跟她说,周家举办过拍喜宴,只是去的人都奇怪中毒了,这事才没成。
刘父砸吧两口旱烟,瞅了眼前面带路的周王氏,低声道:“这老周家太不讲究,刘月有不好的扔回来就是,干啥要拍喜,我看他们就是活该”
扔回来?
那怎么行!
刘母急了,“咱儿子要结亲了,被丢弃的大姑子在家丢不丢人啊”
“你知道个屁!前儿老夏头跟我探了话,他想抱个孙子,这个数……”刘父贪婪的比了个手指头,“不过咱家小妮儿给他亏了,我看把大丫头带回来正好”
听到这么一通解释,刘母脑子一转想明白了,这样倒是挺划算的,得来的钱刚好可以给儿子去县城学个手艺。
“待会儿想办法将人带回来,她留在周家也是糟蹋了”刘父心里有了算计,“你待会儿哄哄,别出岔子”
“放心,我可是她亲妈,我的话她还能不听?!”刘母横眉冷竖,不过却是对着在周家的大女儿去的。
如此一路,三人心思各异,但都盘算着盍山这个人。
另一头,盍山睡醒起床没有看到早饭,里外找了一通不见周王氏的身影,顿时心里憋上气了。
她摔摔打打的凑到周民的临时房间里,“你怎么还在家里,为啥还不去干活?”
周民怒瞪她一眼,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疯了。
见他不搭话,盍山上前不经意的抽了他两个大嘴巴,继续道:“你干啥不做声,平时吠吠吠,关键时刻倒成哑巴了,怎么,我克邪啊?”
“你!刘月你别得寸进尺!”
脸庞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口腔内壁瞬间充血肿胀,亲身感受下,周民不由的周民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果然对自己动手了吗?这个恶毒的贱人!
他浑身气的直哆嗦,想还手可身体实在没那个力气,这都是中毒的后遗症。
“得寸进尺?嘿你个死鬼能不能把你眼角的鸡屎擦了,看清楚再说话!”
盍山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我,刘月!这远远近近的村里谁不知道我?最是温柔和善能干的小媳妇,跟这几个字哪里搭边儿了?!你个死货简直是危言耸听!”
“你还好意思教训我呢?你凭啥啊?就你个废物点心有啥用!生不出来儿子害的我被人嘲笑,操持个庄稼还整天让我吃糠咽菜,办个宴席害的村里人都进医院”
“真是癞蛤蟆长得丑玩儿的花,干啥啥不行,废物第一名,你怎么不去死啊!”
“闭嘴!”周民眼眸充血,他是家中独子,自小就是受尽疼爱长大的,怎么能够忍受被人如此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