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一章 败了!

当雅典骑兵终于做好出击的准备,却愕然发现,偷袭者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凯里伦和纳雷斯同时走出自己的大帐,望着纷乱中的营地,眉头紧皱。

他们的精神都不太好,这对于散仙来说并不是个好兆头。按理说,他们就算连续一个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强大的心理压力折磨着他们,手握三万大军,他们居然感到了前途未卜:一方面是这支队伍的前途,另一方面是底比亚克死了,他们自己的前途。

许久,凯里伦才低声道:“分兵吧!”

纳雷斯点点头,这种情况下,分兵是最好的选择,留一部分守护后路,另一部分尽快冲向黄金谷,完成特克拉玛斯元帅交给的任务,然后迅速撤兵,回到武城南大营去。

反正他们手下有三万人,就算分一半出去,也足以碾碎情报中那支三千人的队伍了。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虽然几次遭到袭击,但偷袭者都不多,只有两三千人而已,略作骚扰立即撤退,说明他们也没有正面攻击的勇气和可能,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你以奇来,我以正挡,这本来就是兵法里的要义。

纳雷斯点点头,沉声道:“我带一万人去,七千骑兵和三千步兵,中午就回来了!”

“不,”凯里伦却摇了摇头,“叫厄图多斯去,只带五千轻骑。告诉他,不要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对方有一个恶魔,连底比亚克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千万要小心!”

纳雷斯咬咬牙,却没有出言反对,底比亚克活着的时候屡次三番叮嘱他,一定要听凯里伦的话,因为他只是勇将,而凯里伦则是智将,比他要靠谱多了。

只是底比亚克没有告诉他,凯里伦没有独自领军的经验,大事上缺乏决断。

于是雅典军中分出了五千轻敌,呼啸着往飞沙滩而去。这支骑兵头盔上都插着一支白色的羽毛,被称为“白羽骑兵团”,是整个雅典东征大军中的精锐团队。

四等将军厄图多斯提着金色的长矛,骑在一匹低阶妖兵战马上,踌躇满志。

这是难得的独自领军的机会,只要这个机会把握好了,在军中他就能脱颖而出,甚至有希望提升为三等将军,觊觎一下原本由底比亚克担任的那个职位。

他没有想过要失败,他手中有五千精锐轻骑,对付三千多个乡巴佬,他想不出失败的理由。

策马奔过飞沙滩的时候,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长矛一指:“加快……”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两个字:猛然间黄沙飞扬,漫天沙尘里,出现了一只拳头!

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喊杀声,不知有多少人杀过来了!

站在大营里的凯里伦脸色大变,声音都不知不觉地嘶哑了:“快,快派援兵!”

“随我来!”纳雷斯忍不住了,提着阔剑就跑出去,迅速整理好了剩下的五千骑兵,不过这支骑兵都是重骑,全身披甲,连弓箭也不怕,叫做“钢甲骑兵团”。

白羽骑兵团披的是轻甲,防护力不足,对付突然冲出来的不知多少敌人,显得有些紊乱,一个接一个倒下马去;但钢甲骑兵团却不畏惧任何形式的攻击,足以扭转战局了。

这次,凯里伦也没办法阻止纳雷斯了,只得大声叫道:“小心些,冷静些!”

但纳雷斯已经策马冲出了营地,像一股旋风,卷向了飞沙滩。

然而他还没跑到,突然间又听到一声轻喝:“撤!”

这声音不大,也很温柔,在声浪沸天的战场上,却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偷袭者们迅速逼退自己身前的敌人,转身就走,从不拖泥带水。

不管是深受打击的白羽骑兵团,还是刚刚赶来的钢甲骑兵团,都不可能放过这帮偷袭者,纷纷呐喊着追上去——对方是步兵,他们是骑兵,没有追不上的道理!

然而一面大旗突然出现在头顶上,这大旗只有三丈高,却足有上百丈宽,覆盖下来,就像给骑兵们蒙了一层厚厚的黑纱,令他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撕碎它!”纳雷斯厉吼着,挥起长矛,把大旗戳得嘶嘶直响。骑兵们也纷纷动手,很快就把它撕成了一根根碎布条——当然这是幻觉,这面“黑虎旗”的本体,已经回到了秦冲手里。

大旗撕碎,骑兵们重见光明,正看到最后几个偷袭者拐过了前面的山嘴。

纳雷斯气得嗷嗷大叫,带着一万骑兵便追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山嘴后面。

凯里伦站在营地里,只觉得心神怔忡,按着剑柄的手心已满是汗水。

两个骑兵团,冲进山嘴后面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也没有听到喊杀声、惨叫声,甚至连马蹄声都很快就消失了,这让她心里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她紧咬着银牙,站了足足半个时辰,却想不出好的办法——点子有,她本来就是负责为底比亚克想主意的,但她不负责决断,所以在脑海里想了千百个好法子,她却不知该用哪一个!

想了想,她决定用最稳妥的那个:派了一大群斥候去哨探山嘴后面的战况,同时命令全营做好战斗准备,连灵晶炮也取了下来,安装好,完成了装填。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她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了,急匆匆走出大帐,就要下令全军出发,以战斗阵形向着黄金谷前进,却忽然见到前面有几个人影跑来:正是她派出去的斥候。

她心头一喜,快步迎上,却猛然脸色大变:在这几个人影身后,已出现了不知多少追兵,一面面旗帜迎风飘扬,像密密麻麻的树林;弓箭遮天蔽日般落下来,把那几个斥候射成了碎片!

不需要在哨探什么了,一直笼罩在战场上,干扰着他们的那道强大神识,已然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她能很清楚地“看到”,追兵挑着一个头颅,光头,正是纳雷斯!

纳雷斯死了,他们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