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冲终于跃出丛林,一眼便看到了一头花斑豹,正悠闲地在石滩上踱着步。
也许是听到林子里的响动,也许是血腥味吸引了它,花斑豹猛然回过头来,一眼看到秦冲,双目中顿时凶光毕露。但秦冲感受到的却不是恐惧,而是狂喜!
“吼!”花斑豹低吼着,如大猫一般飞扑过来,大嘴一张,吐了一股腥气!
秦冲一下子便倒在地上,就地一滚,便听到厉叱声、惊叫声接连响起,刚从林子里追出来的“三才剑客”迎面碰上了花斑豹,双方都给打了个猝不及防。
秦冲也不去管他们谁胜谁负,爬起来便直往前跑,一溜烟跑过石滩,跑进了野鸭山里。
这一次那三剑客没有追来,显然那头跟老虎差不多大的花斑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他们能够战胜,恐怕也要花不少时间:秦冲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但他仍然没有停下来,拖着还在缓缓流血、疲软得像堆面条的身躯,又坚持跑了一刻钟,这才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开始包扎伤口:清疮是不可能的,连上药的时间也没有,但就这么包扎起来,至少可以止血,不然,他恐怕会生生被流血过多而亡的!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眼前一片昏花,连嘴唇也已变得一片乌青!
但他却仍然艰难地往前挪着,他知道,那花斑豹多半是拦不住三剑客的,他必须要走,要尽量远离,走得越远,就越有可能逃出三剑客的追杀!
他的心里满是悲凉,老天啊,我都只能活八个多月了,你就不能让我过一点安生日子吗?
他的脑袋里更是晕眩,眼前由一片金星,渐渐变成了一片漆黑,他一头栽倒了下去。
只是在即将栽倒的时候,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面孔,一张雪白的面孔。
他不由喃喃地叫了一声:“楚芊……”
但出现在他面前的自然不是楚芊,而是一位白须白发的老人,穿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袍子,提着一柄普普通通的药镰,背着个普普通通的背篓,里面装着些普普通通的草药。
“楚芊?这是谁?傻小子,自己都晕倒了,倒还想着别人呢!”
老人失笑一声,蹲下来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伸出两个指头搭在秦冲手腕上,老人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死结:“怎么是你?你为什么……看来不能妄下结论……唔,这伤也太重了,还是先给你疗伤吧!”
老人有些絮絮叨叨,一只手抓住秦冲背上的衣裳,便把他提了起来:秦冲虽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也是有好几十斤重的,他随手提着,却像提着根灯草似的。
刚准备转身离去,忽然林子里一阵响动,“三才剑客”提着带血的长剑走了出来。
“老头,你提着这小子打算往哪里去?”
一眼看到被提在老人手上的秦冲,樊奇立马叫了起来:“他是我们要杀的人,放下来!”
老人眉头一皱,整张脸便像一个苦瓜,鼻子眉毛都皱到一起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
“什么动不动杀人?”成钊冷叱道,“我们是好言好语告诉你,把这小子放下来你就可以走了,可没说要杀你。你要是不听话,那时被我们杀了,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你们楚家的人,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老人嘿嘿低笑一声,也不去管他们,转身就走:“回去吧,修炼不易,不要轻易把命葬送了!回去告诉楚家,他们要再这么肆无忌惮,老夫觉得,就该整顿一二了。你们要自己不整顿,别怪老夫到时候多事啊!”
“你算什么东西,要整顿楚家?”樊奇气笑了,长剑一振,就要刺出,却被丁宇拦住了。
丁宇要谨慎一些,望着这口气不小的老人,沉声问道:“你是谁?”
“你没看见吗,采药的!”老人摇摇背上的背篓,提着秦冲,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回去吧,老夫一时没有时间搭理你们,我还得尽快给这小子疗伤!唉,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见那旁若无人的模样,樊奇一时按捺不住心头火气,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受死!”剑锋上一道红光泛起,朝着老人背心便是一刺!
早就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成钊一言不发,只是将身一旋,一剑刺向老人左腰!
丁宇叹了一声,咬咬牙,同样一剑刺向老人右腰。
樊奇和成钊是按捺不住想动手,丁宇则是不得不动手:他这一剑刺出,三人经常施展的“三才剑势”便成了,威力至少增强了一倍——这老人实在有些神秘,丁宇觉得,还是要谨慎为好,一旦动手,一定要确保能杀了他,不然,恐怕会阴沟里翻了船!
老人嘿嘿一笑:“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啊!”
丁宇微微一怔,忽然手上一轻,定神一看,便见老人的左手里,多了三柄长剑!
根本连一丝感觉也没有,三人手中长剑,竟已被这老人夺了过去!
丁宇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一时间,冷汗直冒!
却听樊奇厉喝道:“好一个老头,你竟然使妖术!”
原来他长剑被夺,却不知怎么被夺的,一时心头更是火起,挥着拳头便冲了上去!
“大哥!”丁宇刚叫得一声,便听那老人一声冷哼,左手一挥,三柄长剑便飞了过来:却是剑柄对着三人,齐齐撞在三人胸口上,三人同时闷哼,便像三只风筝,飞了起来!
眼看三人重重地砸在丛林里,老人也不打话,提着秦冲便往前走了。
樊奇好不容易爬起来,一手捂着胸口,刚才这一撞,直把他撞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没撞晕过去;但他却似还没认识到老人的可怕,一把抓住烈日剑,厉声道:“老头……”
丁宇连忙一把抓住他:“大哥,别去,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你怕什么?”樊奇一巴掌打在他头顶上,“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
丁宇苦笑道:“大哥,人家一只手就能对付我们三个了!”
其实这话他还是说得有些自吹自擂,他知道,准确地说,人家只需一招就能解决他们三个:若是那老头把剑锋朝着他们扔过来,恐怕他们三人已经被长剑穿胸,变成三具死尸了!
再联想到人家刚才说的“整顿楚家”那些话,丁宇的背心便不住冒冷汗:这位老人不但实力高强,恐怕身份也极其崇高,根本不是他们三人能够仰望的存在!
只是奇怪的是,这儿紧挨着白鹿山,是楚家重点监控的地方,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厉害角色,楚家竟丝毫不知道呢?难道,他是白鹿学宫深藏不漏的底蕴之一?
丁宇独自思索,樊奇还有些不服气,却听成钊叹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回去以后怎么跟少爷交代?少爷可是严令我们要提着这小子的头颅,还有他身上的所有宝贝回去交差的,他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咱们若回去说有这么一个老头,他可不一定相信啊!”
提到那位少爷,樊奇和丁宇都苦起了脸,一时间,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想了许久,樊奇犹豫地建议道。
丁宇和成钊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到现在你还没有认识到那老人的可怕吗,还想着跟上去?这一跟,恐怕就会直接跟进轮回到了吧?你是活腻了吗?
这个名为“圣仙界”的世界,没有阴曹地府,没有冥界的传说,据说人死之后,就要进入轮回道,经过奈何桥、黄泉路,在六道轮回井中转世投胎。
三剑客同时长叹了一口气,面面相觑、愁眉苦脸,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在同一时刻,那老人也在长长地叹着气。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条小溪畔,秦冲被剥光了衣裳,浸泡在淙淙的溪水里,鲜血、血痂、脓汁从他身上剥落下来,把那溪水染得一片污垢,隔着数丈远都能闻到那一股臭味!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三年前的旧伤都还没有痊愈,重重叠叠的伤疤,你这身子就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唉,老夫是该相信你呢,还是该杀了你呢?”
老人目光萧索,望向气派庄严的白鹿山,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普通人看不到,老人却能看见,白鹿山上,自有一股氤氲的紫气,笼罩着山上的一座座宫殿,浸润着学宫里的一位位学子,又由此而生发,影响着大武王朝的一个个城镇。
这便是白鹿学宫的气运,是它能够数千年而不衰的根本所在!
但这气运,似乎还是敌不过岁月,渐渐地,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老人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却是脸色漠然,一个字也没有说。
似乎有一丝明亮的紫色气息,正从东方缓缓地移将过来,融入那片气运之中!
紫气东来!「今天来晚了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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