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休息,还在读雪竹写的那本笔记?”
客房中挑着几盏灯,叶无常手里拿着给南宫夙的那串琉璃串珠,欣赏着当中的器魂。被封似霜注入其中的传讯灵器器魂与琉璃珠同色,在串珠中静静地沉睡。
听见他的话,灯下的南宫夙抬起头来,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闷闷道:“嗯,我不困,今夜应当能把大师兄的这本笔记读完。”
叶无常站起身,走至南宫夙身边,俯下身瞄了一眼他正摊开的那一页,“可有试着手记上的方法聚气过?”
“试过,李师姐也教了我一些,但是”他将眸子垂下,看得出来情绪稍显低落,说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像当时似霜师姐那样,很快就学会了。”
南宫夙很少这样丧气,就连叶无常见他如此都愣了一下,转瞬便又笑开,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南宫夙便不用仰头看着他。
“每个人的机缘不同,不必这样去比较。”
叶无常想了想,曾经云游四方的时候,听一个传闻很会教育子嗣的人说过:要让幼子明白,奋进是为了自己。
他灵光一闪,对南宫夙说道:“你想一想,你跟着我修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似霜?”
只要南宫夙按照叶无常的设想,回答“为自己”,他就可以通过循循善诱,让南宫夙不再因为暂时比不过封似霜的修习速度而失落。
南宫夙沉默了片刻,偏头看着叶无常,语气十分肯定道:“为了师姐。”
“对,你”叶无常刚起了个话头,突然看着南宫夙那认真的紫色双眸噎住了,南宫夙的回答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判断了自己的耳朵应该没有听错之后,他重新问道:“你说你为了谁?”
少年肃然地点头,重将自己的答案重复了一遍:“为了师姐。”
他合上了那本手记,没有等叶无常继续发问,“师父,我知道,是因为您,我才能离开嘉云城,成为星云宗的弟子。”
“可是师父,如果徒儿说,在徒儿心里,师姐比您还要重要一点,您会生气吗?”
紫色的双眸抬起,叶无常感觉自己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南宫夙认真问出这句话的样子,让他知道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揉了一把南宫夙的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当然不会。”
实际上,在叶无常心里,一直都觉得南宫夙与封似霜有缘。
否则他怎么会在同一天中,感受到两次灵力异动;封似霜只是在嘉云城里闲逛,就遇上了侥幸逃离水牢的南宫夙;久不收徒的他,又在这一天内,将二人都收为了清巉峰弟子。
南宫夙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师父”,又道:“如果再遇到那种非战不可的情况,我想和师姐一起,而不是躲在她身后。所以,就算我的天赋真的很差,我也要学!”
叶无常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子,在他的印象里,南宫夙从被他“捡”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而且不带一丝的阴沉。
“凤锦呈不是说了,吕危燕的灵根很普通,但是他却能成为耀光皇帝身边的顶尖高手,我不知他天赋究竟如何,但是我也想试一试,师父。”
灯火将少年的脸庞照亮,暖洋洋的光线下,那张总是板着的脸,脸颊处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笑窝。
少年有些炸毛的脑袋再次被亲师父给揉了一把,叶无常想起曾经从“教子大师”那里听来的经验之谈,现在仿佛都变成了夸夸其谈。
算了,为了似霜,又何尝不算是为了他自己呢。
“那便现在开始教你,不过切记,在不知自己天赋根基如何之前,只能练习最基本的聚气之法,明白吗?”
南宫夙的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道:“是,师父!”
转眼天亮,凤锦呈因为不习惯和莲浔住在一起,几乎一夜都没睡好。
偏偏莲浔这人还特别警惕,一有动静就醒过来,让凤锦呈在黑夜里好几次突然对上他黄琥珀色的蛇瞳,惊得冷汗阵阵。
这带来的结果便是,这一日,凤锦呈眼下的青黑堪比涂抹过煤灰,反倒是莲浔,那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浅眠造成的不良影响。
李昭越一大早就来到凤锦呈和莲浔的房间,扯了一块布就开始包扎凤锦呈的脸,为的是让吕危燕不要认出他来。
“唔唔!”她包得太快,都没发现包住了凤锦呈的嘴。
他将布条从嘴上扯开,不满道:“不是说易容吗,你就这样给我易容?”
李昭越手中的动作不停,很不解似的问:“不行吗?这样最简单了,而且林大夫他们已经见过你了啊。”
“可以让叶前辈给我易容啊,前辈肯定有办法!”
下一刻,他便被李昭越搡了一把,只听她不耐烦道:“你想得挺美,我师伯哪有那么闲,还给你易容,不许动了!”
她按住扭动的凤锦呈,三下五除二将他的脸包成了一颗裂口的花生。
二人来到林氏医馆,林沁见到凤锦呈这样,起初还很诧异为何今日就来了,还做这副打扮。
但李昭越一说凤锦呈回去便头疼还对着墙壁发呆,脸上的疤又被他自己给挠破了,只好包扎成这样来医馆,林沁便连忙开始给凤锦呈把脉扎针,完全不管他被捆缚的脸了。
没多久之后,李昭越从外头进来,给头上扎满了针的凤锦呈使了个眼色。
吕危燕来医馆了。
巧的是,就在凤锦呈快要接受完“治疗”时,吕危燕从楼上下来,正在和医馆小学徒唠嗑的李昭越立刻假装无意地八卦道:
“诶,你说琉城秘境,到底是不是只有羽家人能进去啊。”
小学徒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外来求医的人也知道琉城秘境,而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便笑着说:“是啊,毕竟那是人家羽家发现的,而且咱们这些普通人也进不去,那里头危险着呢,听说就连羽家的修士都要在经过选拔之后才能到秘境里去历练。”
“是吗?”李昭越又给小学徒抓了一把瓜子,“那我怎么听说前几天有人进去了啊,而且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咔嚓,小学徒剥开一粒瓜子,丢进嘴里,听了李昭越的话他眉毛挑得老高,声音小了些:“不是吧,现在还没到羽家每年进秘境的月份啊!”
听到身后楼梯上,吕危燕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些,李昭越趁热打铁,继续道:“有人说是亲眼看到了呢,说不定真是偷偷溜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