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8

“咳咳……”

林慕赶紧把茶杯从唇边挪开,被呛得咳了好几声才止住。

顾随之呵了一声,“怎么?不乐意?你以为你装可怜咳的眼眶通红眼泪汪汪我就会心软,不,我……”

他“我”还没“我”完,就眼睁睁看着林慕哐当一声放下杯子。

站起身,走到架子上的铜镜边。

铜镜照出的人像模糊,屋里的火光倒映上去,仿若流淌着金水。

在这么模糊的镜子面前,林慕一捞肩膀一侧的长发,将之前顾随之给他编的辫子解散开,只在颈侧随意一束,任由发梢沿着肩膀流水般滑下。

侧身而立时,半张侧脸落在镜子里,只是半个模糊的轮廓,就给人一种难言的惊心动魄。

然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一件黑色大氅,抖开来披在身上。

林慕就保持着咳出来的“通红眼眶”和眼底粼粼的水色,平静地给自己领口的系带打结。

修长指节挑着带子,灵活穿梭,生生把领口的结打得极紧。

黑色大氅领口镶着一圈雪白的兔毛,簇拥着那张脸,越发显得脸小脖颈修长。

线条优美的下颌埋在兔毛里,呼吸间都是细细的白色软毛。

“马上入冬了,有点冷。”

他唇边露出一点浅笑,声线轻缓温和,刚喝了热茶,呼出的气都是暖的,浅红唇角湿润。

“现在好多了。”

说完他偏了偏头,又补了一句:“前辈能理解的吧,毕竟您也说了,我们木灵根就是这么娇气。”

顾随之:“……”

顾随之沉痛道:“你还是变了。”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随便说一句话就能逗得耳根通红的林慕了。

一时间,顾随之只觉得痛心疾首。

林慕怎么能跟他学坏呢?

学坏了他还怎么调戏?

林慕不管他,自顾自坐回床上修炼。

短时间内接连提升两个大境界,他的根基太虚了,段时间内都不能再急功近利,必须先筑牢根基。

绫月花鲛人泪都是外物,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修炼。

天亮时,源柊梧来敲门。

林慕起身开门。

源柊梧看他一夜之间就加了件衣服,对着这从头捂到脚,连手指头都不露的装扮,愣了下,“你怎么了?”

林慕:“没事。”

他不愿意多说,源柊梧本也是随口一问,没心情刨根问底,直接说正事。

绫月国地理位置独特,南边和南疆密林接壤,东边则紧靠东陵海。

鲛人圣女就是从东陵海被捕上岸,囚禁于深宫。

绫月国皇帝也知道,自己做这事损阴德,不能大张旗鼓宣扬,对外只说是地方献上来一个绝色美人,帝王一见倾心,封为月妃。

取月下美人之意。

月妃生下一

子一女。

源柊梧在皇子中排第六,因为是男身,注定无缘圣女血脉,又因为天赋出众,不到半百之岁就突破了金丹,很受皇帝器重。

除了没有母家扶持,自身也无心朝政,在朝中没什么人支持外,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月妃诞下第二个孩子时遇到了难产,生下女儿后就去世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个女儿生而一双蓝金色眼睛,和死去的月妃一模一样。

她出生那天,东陵海上黑云压顶,天降异象,狂怒的波涛险些淹没沿岸城镇。

光是电闪雷鸣就持续了大半个月。

绫月国皇帝狂喜,他竟真的如愿以偿。

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绫月国皇帝再如何小心,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

源柊梧没能完成妹妹的嘱托,把妹妹的眼睛送回大海。妹妹前脚在怀里没了气息,后脚大殿外就传来了喧闹人声。

鲛人泪被绫月国皇帝强行夺走。

不到一天,鲛人泪失窃。

“父皇一直怀疑盗走鲛人泪的是其余四国,但他不知道,那人其实算救了他一命。”

源柊梧语带讽刺。

“鲛人活着的时候,一身都是宝贝,鲛人血、鲛人骨和鳞片都能锻体炼药,鲛人油能用来制作长明灯,就连眼泪都价值连城。”

“但要是死了,鲛人一身的宝就会化为剧毒,触之即死。”

“他是靠着身上那点和我们同源的血脉才没事,但要是接触久了,一样得死。”

林慕:“所以,盗走鲛人泪的人……”

“死了,就是不知道死哪去了,找了三十年都没找到,”源柊梧摊手,“所以我才来找你合作。”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哦对了,”他脸色猛地凝重起来,“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我和父皇……”

“帮你。”林慕道。

源柊梧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什么条件都没谈,就直接答应了。

他摸了摸鼻子,咕哝道:“你这家伙也不是那么糟糕嘛,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算了不提了。”

林慕:“……”

不知为何他心里浮现出来的也是这两个字。

算了。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顾随之就算了,其他人……误会就误会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人在完全不同的心境下同时说了句算了,彼此单方面和对方达成和解。

“你有什么头绪?”源柊梧说。

林慕略微思索,在识海内问道:“前辈,有什么可以依靠相同的血缘寻找人的办法?”

他前世好像听说过这种办法,但涉及到血或者骨之类的法术大多都是禁术,他极少涉猎,只得求助顾随之。

然而,他话一说出去,半晌没得到回应。

识海内一片寂静。

“前辈?”林慕轻声重复。

“有事叫前辈,无事你

是谁,”顾随之侧卧在他识海里,一手撑着头,无聊地拨着他识海里的云雾玩,无精打采道,“你问前辈,前辈也不知道,谁让前辈不娇气呢?”

林慕:“…………”

“都说人间女子艰难,嫁了人就会被困在宅院里,可我呢,我被困在你的识海里,除了你谁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顾随之一句话,把自己的跟班蛇抹了个干干净净。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林慕,继续叹息。

“我活了千八百年,一直洁身自好,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结果呢,一颗心捧上去,得到的是什么?拒绝我,无视我也就算了,不过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你就这样说我……”

“算了算了。”

他用灵力捏出一面镜子,顾影自怜,“谁又会怜惜我呢?没有人。”

林慕:“………”

源柊梧走出去一段路,身边人突然就不见了,回过头,被林慕的脸色吓了一跳:“你又怎么了?”

怎么一张脸上跟染坊打翻了一样?

红橙黄绿蓝靛紫黑白一个不落。

林慕深吸口气:“没事。”

这一句没事,显然比之前那一句要重得多。

很有几分无可奈何。

源柊梧莫名其妙:“我得罪你了?”

林慕:“不是你。”

源柊梧:“????”

这里还有别人?

林慕沉了沉心,让声线保持平稳:“前辈。”

“嗯哼?”顾随之从小镜子前抬起头,“想说什么?”

“先……处理正事可以吗?”

顾随之单手托腮,“先处理正事,正事处理完了,你就愿意给我看我想看的了吗?”

林慕拉了拉领口,只觉得顾随之选的这件大氅着实厚实,领口兔毛密密实实地簇拥着,热气都散不出来,沿着脖颈往脸上爬。

他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这话。

尤其是源柊梧还在一边用探究的视线看着他。

莫名有种被别人看着……的羞耻感……

好在顾随之还知道分寸,逗了两句,眼见他快要自燃了,施施然鸣金收兵,指点道:

“这种办法可能行不通,你能想到,绫月国和鲛人族那边想不到吗,他们只会比你更急切想要找到那颗鲛人泪,肯定尝试过从血缘和人鱼这方面去找了。”

他百无聊赖地拎着自己的头发看。

“结果你也看到了,一无所获,说明那小圣女的所在地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

“我猜是死的时候太小,又太冤,灵魂附着在鲛人泪上,怨气化鬼,形成独立空间了吧,她受的伤害又来自血亲,会对这方面格外抗拒,所以寻常探测方法就更穿透不过去了,哦对,你旁边那小子除外。”

林慕开始思忖其他方法,只是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

“那我们……”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件事

吗?鲛人很受天道眷顾,”顾随之点拨他,“这世界上受天道眷顾的东西都有个共性。”

林慕眸子里神色变幻。

他不自觉放轻了呼吸,轻声道:“……神?”

顾随之说的几类受天道眷顾的人——

生而注定成神的天道之子,单灵根的神兽,还有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神裔,可以逆天改命的神血……

这些东西,都和神沾了一个边。

“对,和神有关。”顾随之含笑道,“你忘了身上带着什么东西了?”

林慕藏在大氅下的手指动了动,从领口勾出一根细细的红线,约莫发丝粗细,落在他指尖,红白对比格外明显。

红线下方坠着一颗纯金色的珠子。

是他从顾随之的墓里得到的那一滴神血。

不同于黄金的奢华厚重,这颗珠子给人一种液态金属的清润感,金色清透,有点像是琉璃的质感,但摸上去才会发现,这是软的。

他醒来之后,这颗珠子就挂在他脖子上。

如果要用到神血……

那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任何“人”能找到。

可鲛人大祭司又怎么会知道他手里有神血?

“神血对这些东西非常敏感,可以感应鲛人泪的方位,你去找点朱砂,让你旁边这小子放碗血,我教你怎么画符启动它。”

顾随之玩笑归玩笑,该可靠的时候从来不掉链子。

林慕转头和源柊梧交代了事情。

源柊梧看他的眼神相当怪异,“你真的没事吧?”

这人自说自话后突然就安静下来,虽说他脸色平静之后,这披着一件玄色大氅,静默而立的模样很有点唬人。

但联系到他之前那句“不是跟你说”,源柊梧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总觉得周围有脏东西。

他含蓄提醒:“你是想用我的血追踪我妹妹吗?行不通的,我父皇早就试过千百遍了,他的血和我的血都不行。”

说着他挽起袖子。

常年修炼出来的结实小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排布,有的能看出是近期才留下的,有的年代就比较久远了。

源柊梧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大祭司也试过,还是不行,无论从绫月国皇室这边还是鲛人这边,都没有反应。”

不只是他们,他自己私下里也试过很多次,近期的伤疤就是他自己留下的。

绫月国皇帝不想让这些腌臜事传出去,曾经让人来给他祛疤,但他拒绝了。

这点伤算什么……

源柊梧放下袖子,眼里闪过一丝隐痛。

林慕看得清楚,这些伤证明源柊梧做过多少次尝试。

但这事不好解释,他只是道:“信我。”

源柊梧看向他,对上他清明的眸子,心里有些不赞同,但最后还是苦笑一声。

“罢了,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大祭司都说让我跟着你……不过我身上

没有朱砂,我不会画符,带这些没用,你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出去买?”

“你留下吧,或者去厨房要个碗,”林慕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我去买。”

源柊梧点点头,下楼去了。

路过转弯时,他脸上蓦地一凉,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了一滴眼泪。

林慕出门去买朱砂,顺便买了一支毛笔和一沓黄符纸。

“想学画符?”顾随之问。

林慕:“嗯,说不定什么时候用的到。”

顾随之兴致勃勃:“我教你啊。”

林慕垂了垂眼睫,拿着东西出了店铺:“前辈,我会画符。”

“啧,你这个人真是,还没用完呢,就开始……等等,你先别出去。”

顾随之的声音忽然变了。

林慕脚步一顿。

“昨天那个老太监,在你不远处。”

林慕不动声色,往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条街之外,一队士兵从小镇外涌进来,中间走着个骑马的男人。

头戴紫金冠,长靴蹬在马蹬上,绫罗华服盖不住阴鸷的气质,随着马匹的走动起伏。

男人脸色阴沉,挂着几分不耐,问身边的人:“确定他们往这边来了?”

走在他胯下战马旁边的内侍全然不见前一天面对他和源柊梧时的阴阳怪气,点头哈腰,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谄媚道:

“六皇子身上的玉佩显示是这边,应该差不离。”

“让人去找。”

“是。”

内侍讨好地答应完,转头时立刻变了另一副嘴脸。

他一甩浮尘,趾高气扬地一指街道,命令士兵:“你们,去这边找,你们去那边,挨家挨户的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这可是陛下交给五皇子殿下的差事,要是办砸了,你们统统都得掉脑袋!”

“跑快点,都给我动起来!”

林慕站在门边,远远望着那些士兵把整条街掀得鸡飞狗跳,恶声恶气逼问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好在没有伤人。

“我从前还以为,只有人间会有这样的事。”

生活在修仙界的也不全都是修士,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然后你就会发现,你见的还是少了,”顾随之说,“好了,从后门走,那小子还在客栈里割腕呢,你还得去提醒那小子。”

源柊梧身上的玉佩有特殊效果,会暴露他们的方位。

还好两人在这里休息了一晚上,不然的话,要是直奔目的地……

林慕从店铺后门离开,返回了客栈。

源柊梧从厨房拿到了碗,大马金刀坐在人家大厅里,桌子上横着一把小刀,举着自己的手臂,研究要从哪里下刀。

他的举动看得店小二胆战心惊。

“你回来了?”源柊梧意外他动作挺快,“要多少血,一碗够吗?还是再换个大点的碗?”

“把你身上的玉佩丢

了,跟我走,你五……五哥找来了。”林慕言简意赅,问一旁的店小二,“住店多少钱?”

店小二被他快速的话语一震,下意识摆手:不用不用,这位爷已经结过了,还有碗钱也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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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好。”

源柊梧被他闹得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玉佩,我身上就只有一块……”

“他们能通过这个找到你。”

源柊梧二话不说,从身上扯下玉佩,正想随手扔了,又顿住。

“我出城扔。”

林慕看到一旁的店小二,明白了什么,颔首道:“行,走。”

源柊梧跟着站起身,把小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交代店小二:

“等会儿要是有人来这里找人,你就说我已经走了,别的不用说,也不用试着瞒。”

店小二:“啊?什么人?我我我我我……”

门口已经没人了。

店小二摸了摸脑袋,把毛巾甩回肩膀上,大门又砰的一声,一队士兵闯进来。

二话不说,用留影石放出一张人像。

上面的人赫然就是源柊梧。

“见没见过画上的人?老实交代,别耽误我们办公,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店小二记着源柊梧的话,原话说了,“见过,昨晚来的,但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店小二老老实实道:“刚才。”

领头的士兵上下打量他,那鹰隼般的视线盯得他腿软。

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威胁性地冷笑一声,一挥手,让人上楼去检查,顺便派一个人去通知五皇子,自己则在一边坐下休息。

过了一会儿,检查完毕,士兵站起身,路过店小二身边时,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店小二差点没跪下。

等人走了,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摇摇头。

这世道啊……

……

小镇外,四下无人。

源柊梧解下玉佩,两指合拢捏了个粉碎,随手扔在地上。

白色粉末和土壤混合在一起,再让连天的野草一遮,站远了半点看不出来。

“让他们漫山遍野找吧。”

源柊梧拍拍手,往后看了一眼,招手拿出一个制作精巧、只有巴掌大的船,念动口诀。

小船迎风暴涨。

他身上居然带了一个飞行法器。

如果说可日行万里的传送符属于有市无价的宝贝,那飞行法器就是天价了,同样都是极为难得的灵器。

对绫月国其他皇子而言可能不算什么,毕竟是南方五国之一,但源柊梧在绫月国皇室里地位尴尬,居然也能拿出这种好东西。

“大祭司给我的。”源柊梧解释了一句,把小船控制在能做两个人的大小,率先坐上去,手里还捧着他从客栈里买的碗。

“先走,等把他们甩了再找方向。”

两人坐上船,很快把暂时落脚的小镇甩在身后。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两人没有再找小镇落脚,免得给别人带来麻烦,随便找了一处无人的荒山就停下来。

源柊梧打坐片刻,恢复一路上操控法器消耗的灵力。

挽起袖子,二话不说放了碗血。

林慕把朱砂和源柊梧的血按照顾随之说的比例调好,提笔悬腕,按照顾随之教他的符咒开始写画。

没有在实物上落笔,而是在半空。

第一个字符落下。

空气震荡,无形的涟漪以林慕为中心一圈圈扩散出去。

山间枯黄的草木无声摇曳。

林慕领口下的神血珠微微发热。

朱砂混合着源柊梧的血,从笔尖脱离出去,悬浮在半空中。

源柊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画符,不用专门的黄符纸,而是在虚空。

他心里不信任却不得不配合的别扭感散去,凝目注视着半空中逐渐成型的字符。

一个字符成型,自然而然悬浮在半空。

很快,半空中赤红的字越来越多,林慕屏息凝神,手腕不停,笔走游龙。

最后,一笔点在字符中心。

轰——

字符无声散开,化成漫天飞花,绕着林慕旋转几圈,似乎在感知什么气息。

就在这时,顾随之徐徐开口:“换支笔,不用沾血,也不用朱砂,直接在你身上写,手臂上就行。”

林慕一手探出大氅,卷起袖子,金色流苏也一并归到一边,露出一截白璧无瑕的小臂。

换了支干净没用过的笔,在自己手上落下一划。

一抹初阳般璀璨的金色从笔尖绽开。

明明什么都没有沾,但随着笔尖游走,一个个纯金色字符浮现在他手臂上。

这次的字符要短的多。

林慕很快写完,收笔的同时,围绕着他的字符飞上半空。

扭曲的字符舒展,化成一根根线条,逐渐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幅图画。

源柊梧喃喃:“这是什么……地图?”

这是一张完全由血和朱砂构成的地图。

画上两个点,一个闪烁着赤金色,是他们所在的方位。

还有一个是深蓝色,藏在一块暗红色斑点里,显然是圣女所在的位置。

中间以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相连。

林慕道:“走。”

既然地图出来了,两人索性也不休息,反正都是修士,几天不睡觉完全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乘上飞舟,朝目的地而去。

闲来无事,林慕问:“前辈,你说那个五皇子还能跟过来吗?”

顾随之:“那不好说,谁知道这小子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有问题?而且就算都没有问题,你别忘了他还是绫月国皇子,整个皇室都是他的血亲,他妹妹有东西可以屏蔽外界的探查,他可没有,毁了那玉佩也只是

拖延时间,早晚而已。”

林慕:“这样的话,我们岂不就暴露了吗?需要做点什么吗?”

“不用,他们要跟就跟吧,你刚刚没看那地图吗?”

林慕想起地图上代表鲛人圣女那一块,澄澈的深蓝色光点,被一块暗红色包围在内。

看起来就像是……血污一样。

“那鲛人圣女怨气冲天,他们要是敢进就进呗,能不能出来就不好说了,”顾随之轻松道,“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要对自己负责。”

果然如源柊梧所说,死去的鲛人身怀剧毒,短时间内就能置人于死地,鲛人泪并没有离开凌月国范围。

一天后,两人在一片山谷落地。

地上的草叶枯黄,裸露出大片土地,深秋的山谷白雾弥漫,两座山峰如天门大开,矗立在山谷两边。

一侧峭壁上横着生长出一棵树,藏在雾气里,成了一个半明半昧的黑影。

跟随了他们一路的地图消散,血色飞入浓雾,消失不见。

源柊梧从落地就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近乡情怯,寻觅多年的东西近在眼前而驻足不敢往前,还是感受到了血缘的召唤。

眼前的地方可能需要动手,林慕把大氅收回芥子空间,慢条斯理整理着袖口和流苏。

指尖碰到那冰凉馥郁的铜铃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林慕卷起袖子,露出上面的字符。

那金色的字符不像是用笔写上来的,而像是从他皮肤里浮现出来。

用手去触摸,也觉得和皮肤浑然一体,用指尖搓也不会掉色。

字符沿着他手肘向手腕蜿蜒,占据了他大半个小臂,甚至有一笔延伸出了袖子外,落在手背上。

金色笔迹和冰白的皮肤、黛色血管重叠在一起,宛若一幅瑰丽图腾。

血红色的字符已经飞入了浓雾,可他手臂上的字符依旧清晰

这是为何?

他的疑惑反映到识海里,已经无聊到用林慕识海里的云雾捏小人的顾随之感知到这一点,头也不抬地说:

“哦,那个没用。”

林慕:“嗯?”

没用?

那顾随之为什么让他写?

他道:“前辈,那这个是……”

顾随之把林慕站立的缩小版小人放在面前,和他打坐、喝茶的小人并排,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笑意盈盈道:

“我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