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潭朗分治

伟大领袖的评价是“蠢猪似的的仁义道德”。一针见血。

马希广简直是宋襄公的翻版,“慕宋襄之虚文”,招致了袁谭的祸端。所以身死国灭是理所应当的(君子谓丧身灭国也宜哉)。

公元950年的腊月,马希萼取得南楚内战的胜利,入主潭州。与此同时,郭威称帝,建立后周,改年号为“广顺”。

中原变色,对于新生的马希萼政权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因为被郭威推翻的后汉政权,是“拥广派”,一直以来都不承认马希萼的政治地位,甚至武力干涉未遂,在政治外交上,马希萼是后汉的对立面。

而郭威同样是后汉的对立面,而且后汉派出支援马希广的部队,是被郭威调回去的。理论上,郭威是马希萼的天然盟友。如今,二人几乎同时走上领导岗位,正宜以此为契机,互相承认、恢复友好外交关系。

然而马希萼却仍然对中原新生的后周政权保持敌对情绪,继续向淮南称臣。他派首席幕僚刘光辅出访淮南,向淮南进贡,并使用淮南的年号“保大九年”,以示奉淮南正朔,与中原王朝后周势不两立。

这是马希萼的一大败笔。

马希萼入主潭州后,志得意满,从此不思进取,开启了荒淫无道模式。

他血战三年,入主潭州,却只维持了不到一年。这是很让人感到意外的,因为一般来说,“二代魔咒”只会发生在纯二代身上,而一旦二代通过长期内战的方式篡夺了政权,理论上他也如他的父兄一样,是靠自身实力打下来的天下,通常也会具有奠基者、开创者的气质,例如明成祖朱棣。

但是马希萼腐化堕落的速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他向我们诠释了什么叫“小人得志”。

在夺取政权后,马希萼第一时间展开了大清洗,并将之扩大化,不仅仅是“拥广派”惨遭反攻倒算,之前凡是得罪过马希萼的,或者是他所厌恶、看不顺眼的,统统在死亡名单上榜上有名。

史籍记载他“多思旧怨,杀戮无度”。自信者都是宽容的,自卑者都是残忍的。马希萼很自卑。

其次,他“纵酒荒淫”。在这方面,他的变态程度简直不堪入目,一举一动均是限制级。

马希萼男女通吃,还切喜欢多人运动。他有位家奴,名叫谢彦颙(亦作谢延泽、谢彦钦),小伙子长得油头粉面,标准的小鲜肉、奶油小生,深受马希萼宠爱,成为马希萼的“男朋友”。马希萼经常带着他与众妻妾一起切磋交流,耐人寻味。

谢彦颙同志仗借这份畸形的宠爱,横行霸道,目无法纪,行为放肆,而他越是这样,就越受马希萼的喜欢,把他提拔为小门使。

按照规矩,在君王宴饮群臣时,小门使的工作职责是在门口执勤站岗,手拿武器,保护屋里的达官显贵。但是马希萼却呼唤他入座,而且座次还在众将之上,众将因此倍感侮辱。

谢彦颙同志忘乎所以,甚至对马希崇也勾肩搭背,行为轻佻,言语放荡,这令马希崇十分愤怒。

马希萼全身心致力于荒淫无道,没有时间和精力过问国家大事,于是就把军政大权交给了马希崇。而马希崇同样对腐朽堕落情有独钟,于是又将军政大权分包给自己的手下。如此一来,南楚的政治一片昏暗,充斥着贪官污吏。

由于潭州的府库已经被乱兵们洗劫一空,马希萼不得不下令搜刮百姓,以赏赐将士。马希萼认为许可抢劫已经算是行政拨款了,所以在赏赐细节上粗枝大叶,不仅数目没有达到将士们的预期,而且存在严重的分赃不均问题。将士们充满怨言,甚至连朗州嫡系部队也是怨声载道,以至于怀有二心。

百姓不满,军队不满,文武将帅不满……马希萼的短暂执政可见一斑。

因王府已经在潭州战役中被大火焚毁,马希萼便命令自己的嫡系亲信——朗州指挥官王逵、副指挥官周行逢率领本部一千多人负责重修。

工程项目时间紧、任务重,而且是义务劳动,没有一分钱的赏赐。士兵们的不满情绪达到了极点,私下抱怨道:“获得赦免的死囚,才会从事这种苦力工作,我们追随大王,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夺得了潭州,即便没有功劳,也起码不是罪犯吧?我们每天都被当成牲口,可大王却纸醉金迷,丝毫不体谅我们的艰苦!”

王逵、周行逢听到这些言论后,也私下商议,“民怨沸腾,我们要早做打算了,否则大祸就要临头!”

3月11日凌晨时分,王逵、周行逢率领他们的部队,连夜逃回朗州。

此时的马希萼却已经酩酊大醉,左右侍从谁也不敢叫醒。一直等到第二天,马希萼宿醉醒来,侍从们才向他报告了王逵、周行逢擅归的消息。马希萼急忙派唐师翥率一千余人追赶,一直追到朗州。

王逵、周行逢提前设好埋伏,几乎全歼追击部队。唐师翥孤身逃回潭州。

回朗州后,王逵、周行逢罢免了朗州留后马光赞,拥护马光惠代理刺史,随后又拥护他为朗州节度使。马光惠是马殷长子马希振之子。

马希萼入主潭州不满三个月,革命大本营朗州就发生了叛乱。马希萼向宗主国淮南发出求援申请,请求他们帮忙平叛。

但是淮南有他的自己的问题,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一是灭闽之战耗空了国库,缺钱;

二是淮南实际得到的连半个闽国都不到,最富庶的福州被吴越国占领,泉州、漳州又被留从效割据,真正落入淮南口袋里的只有建州和汀州;

三是淮南为了夺回福州,与吴越国大打出手,结果失败,主帅查文徽都被吴越国生擒;

四是淮南遭遇了罕见的饥荒,大量饥民被迫流亡到后周境内讨饭,这在前文已经提及。光鲜的表面现象之下,是捉襟见肘的窘境;

五是郭威完成了中原的整合,后周帝国方兴未艾、势头正盛,而它北面的契丹却处于相对的弱势,后周存在南下征淮的可能;

六是淮南刚对后周进行过试探性攻击,结果损失惨重。

而第七点,才是淮南的真正意图:他们打算吞并南楚。这一点在后文会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