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无足轻重

老夫人则以“病休”为名,在侯府深处闭门不出,实际上是对家族纷争的一种无声抗议。

至于沈玥珠,曾经的风光无限,如今却是名誉尽毁,不得不屈尊下嫁于一个声名狼藉的无赖,生活之艰辛,外人难以想象。

更让人咋舌的是,宋氏即便手段如此强硬,外界舆论却依然将她誉为贤妻良母的典范,真可谓是高明至极的复仇艺术。

“沈婧清,即刻到我面前来!”

一声严厉的呼唤,打断了沈婧清心中刚刚泛起的小小波澜,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心中的小鹿乱撞,甚至萌生了逃之夭夭的念头。

“红云!”

宋氏的命令简短而有力,不容置疑。

听到主母的吩咐,红云虽有些不忍,但也只好上前几步,轻轻地抓住沈婧清的手臂,仿佛提着一只柔弱的小鸟,小心翼翼地将她引入内室。

沈婧清紧闭双眼,心中满是困惑,不明白自己那些私下的嘀咕为何又一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嘿,娘亲嘞!”

沈婧清尝试用撒娇缓解紧张的气氛,但显然并未奏效。

“你这孩子,怎会如此没有规矩!”

沈玥珠的声音尖锐刺耳,率先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被晚辈无意间窥探到了自己的牢骚,她的脸上挂不住,一脸怒气地训斥沈婧清:“真是不知羞耻!”

起初,面对女儿沈玥珠在外张扬言行的抱怨,宋氏心中还有几分不悦,毕竟那些话语即便身为母亲的她听了也不免觉得难堪。

然而,当看到沈玥珠竟僭越本分,对她的管教指手画脚,宋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婧清不懂规矩吗?”

她轻轻反问,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沈玥珠急于辩解,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吗?哪有后辈敢在长辈谈论事务时随意插嘴评论的?我看分明是嫂子你过于溺爱,才使得婧清变得这样肆无忌惮!”

此言一出,沈婧清愣怔当场,事情如何就牵扯到了母亲身上?

宋氏不屑于在这件事上与沈玥珠多费口舌,她轻巧地端起茶盏,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劝你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为好。若真嫌弃侯府的教养方式,又何必强求自己归来?红云,送客吧。出嫁的女儿,哪有日日流连于娘家的道理。”

“嫂子,你误会了!”

沈玥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宋氏素来护犊心切,自己的孩子岂是他人可以随便议论的?

“婧清性子直,是我失言了。”

为了能够在侯府立足,避免被送回夫家,沈玥珠不得不忍辱负重,低声下气地向宋氏赔罪。

宋氏微扬下巴,对身边的红玉投去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红玉心照不宣,缓步走向沈玥珠,面带职业化的微笑:“姑奶奶,请随我来。”

沈玥珠眼看即将被请出门,焦急万分,猛地一拍桌案,愤慨填膺:“这里是庆元侯府,我的娘家!我愿意来便来,要走便走,谁也别想在这儿欺负我!”

正当此时,红云已行至门边,轻轻挥手,两个神情肃穆的老妈子悄无声息地步入房间,锐利的目光在沈玥珠身上来回打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沈玥珠的气势如同被骤风吹散的云烟,瞬间失去了原有的坚定与傲然,只留下一脸的无助与慌乱。

“我,我去告诉我娘!”

她的话语间带着几分颤抖,仿佛这句话是她最后的避风港。

说罢,沈玥珠双手慌乱地捂住自己绯红的脸颊,眼眶中隐约泛起泪光,转身之间,裙摆摇曳,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匆匆跑开,留下一串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夫人?”

红云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跟上去,提供安慰或者阻止可能发生的争执。

“由她去吧。”

宋氏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

对于老夫人的心性与脾性,宋氏比任何人都了解得更为透彻。

那位坐在高位上的老太太,一生追求的不过是个人的享受与权势的稳固,哪怕是面对自己的骨肉至亲,只要对方的行为触碰到了她那不容侵犯的私利,也会毫不犹豫地展现出冷酷与决绝的一面。

沈缜那令人唏嘘的遭遇,便是最为直接的证明。

沈缜正值壮年,却因几句不中听的话而在短短数月间身体垮塌,如此突兀且不合常理的情况,怎能不引人深思?宋氏心中早已洞悉其中的蹊跷与不寻常,但老夫人却仿佛视而不见,只因沈缜的状况不影响她继续安享侯门的尊荣与富足。

在那豪华宅邸的寿安堂内,老夫人悠然自得,对世事不闻不问,只要她的生活质量不曾受损,儿子的病情对她而言似乎已变得无足轻重。

因此,对于沈玥珠找老夫人告状的行为,宋氏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担忧。

“我不信,老夫人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跟我计较。”

宋氏微微冷笑,语毕,她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沈婧清,眼神中既有严厉也有无奈,随后猛然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轻轻拍打了几下那圆润的小臀,以示教训。

“她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太过纵容你了。下次还敢不敢随意插嘴?”

沈婧清连忙用手护住被拍打的地方,眼睛里充满了慌张与悔意,连连摇头道:“我错了。”

然而,那无辜的小脸蛋上却透露出一股不以为然,似乎暗示着下一次她依旧会故态复萌。

对此,宋氏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简单训斥了几句,并取消了她享用孙妈妈特制糕点的特权作为小小的惩罚。

夜幕降临,沈府中的喧嚣仍未停歇,沈婧清在这片热闹中显得异常疲惫,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终于,她蹒跚着步子爬上柔软的床榻,脑袋一歪,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沈婧清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却惊讶地发现陈平已早早地等候在侯府,正对着母亲宋氏愁眉苦脸,满腹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