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荣冉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沈婧清身上。
幸运的是,荣冉并不介意沈婧清年纪尚轻,且两人相谈甚欢。
沈婧清健谈活泼,对京城的美食娱乐了如指掌。
得知荣冉对甜品情有独钟,特意领她去了闻名遐迩的杏花楼,那里以制作点心而著称。
“这道蜜渍玫瑰芋头,还有那松仁百合酥。”
沈婧清指着面前两盘精巧细腻的点心,热情洋溢地介绍,“香甜可口,绝不腻人,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爱。姐姐,你尝尝。”
虽然圣旨已下,沈婧清仍坚持要在荣冉婚礼之后再改口称呼。
荣冉品尝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的确美味,以往随父亲驻守边疆,虽然不算贫困,却远远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与精致。同样的点心,在这里尝到的滋味,要比海边的好太多了。”
沈婧清撑着下巴,目光闪烁,带着几分调皮询问:“这么说,姐姐更喜欢京城的生活啰?”
荣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眉眼间却漾起了温暖的笑意,轻轻摇着头,嗓音中带着几分轻松与自嘲,“各有所长嘛。海边的生活或许比不上京城的灯火辉煌、繁华似锦,但它独有的韵味,那无边的碧波、奇异的海螺、还有那些京城贵族难得一见的新奇海产,都赋予了它别样的魅力。婧清,等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体验一番,让你亲眼看看那些色彩斑斓的珊瑚礁,亲手触摸那些温润如玉的珍珠。告诉你哦……”
话音未落,一阵突兀的瓷器碎裂声从隔壁雅间隔墙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女子抽泣的呜咽,细弱却清晰。
“郭奎,我为你倾尽所有,你怎能如此待我,你的良心何在?”
女子的控诉,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绝望与痛楚。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紧随其后,那声音,对于沈婧清而言,太过熟悉,以至于她刚含入口中的荷花糕猛地卡在了喉咙里,惹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
这分明是沈玥珠的声音啊!
沈婧清心中惊诧,近日琐事缠身,险些将她那位行事向来出人意料的姑妈抛诸脑后。
而这哭声,难道意味着隔壁正藏着的,竟是那位传说中与长公主殿下结缘的驸马郭奎?
不待多想,沈婧清灵巧地从椅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靠近墙壁,小心翼翼地将耳朵紧贴其上,试图捕捉更多声响。
荣冉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趣味盎然的光芒,他迅速地将桌上的茶水倒入两个空杯,一手一个握紧,快步挪至沈婧清身旁,压低了声音,略带兴奋地建议道:“用这个听,效果更好哦!”
随即,他将茶杯倒扣于墙,耳朵贴近杯口,一副资深偷听者的模样。
沈婧清恍然大悟,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自己怎么就忘了这招了呢。
连忙效仿,二人便像孩童般,默契地开始了他们的“窃听”行动。
雅间内,郭奎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几分无奈与推脱,“这并不是我所愿,全是我父亲的安排,我又能怎样呢?”
沈婧清回忆起郭奎的样貌,确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可惜总是摆脱不掉那一身过分浓厚的脂粉气息。
至于他的声音,沈婧清私下认为,与皇宫中那些大权在握的太监首领相比,也并无二致,缺乏阳刚之气。
一念及郭奎的形象,沈婧清不禁对平宁长公主的选择有了更深的理解——难怪长公主宁愿面对太后的责难,甚至选择隐居郊外古寺诵经,也不愿意见到这位驸马。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荣冉侧着头,好奇地低声询问,“是谁在隔壁?”
“平宁长公主的驸马郭奎!”
沈婧清简洁明了地回答。
荣冉闻言,双眼圆睁,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
娶了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居然还敢在外面与别的女子纠缠不清?这位驸马爷,真是好大的胆子!
心下虽这么想着,荣冉却更加聚精会神,恨不得将耳朵贴进墙里,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秘辛。
隔壁,沈玥珠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郭奎对付女人自有一套,甜言蜜语与慷慨解囊并行,自从与沈玥珠在一起后,各式珍奇礼物和价值连城的首饰从不吝啬。
他在权贵圈中游刃有余,使得沈玥珠愈发感觉,曾经的夫君高伟在郭奎面前,简直黯淡无光,不值一提。
沈玥珠曾天真地以为,这份充满甜蜜与宠爱的生活会一直延续,甚至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嫁入忠勇公府,成为郭奎尊贵的侧室,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玥珠怎么也没料到,那个曾经温柔以对、在月色下许下誓言的郭奎,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充满回忆的老地方,用一种近乎决绝的语气提出分手。
这里曾是他们爱情萌芽的避风港,如今却成了感情终结的刑场。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紧抓着郭奎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她努力仰起头,试图不让泪水滑落,那双满载哀求与不解的眼眸中,闪烁的是对这段感情的深切留恋。
“你…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国公府的大事那么多,怎么会管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小情小爱?奎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长公主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她嫉妒你对我的好,所以要强行将我们分开?”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仿佛希望通过这样的假设来否认即将来临的残酷现实。
沈家血脉中似乎流淌着一种特别的魅力,无论是沈缜还是沈玥珠,他们的容貌在人群中总是那么出众。
而沈玥珠更是生得如水般温婉,此刻泪眼婆娑的样子,更是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美态。
她的每一滴泪,都像是落在旁人心上的细雨,让人不禁心生同情。
郭奎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如果真是平宁长公主嫉妒,那或许还有一线转机。但真相却是,她甚至不屑于将我们放在眼里。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