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晚上。
周玉也依照裴度给的地方,来到了一处私人茶苑。
刚靠近,就闻到飘来的茶香味。
很沁人心脾。
“吱呀。”
她的手刚伸出去,门就从里边打开。
仰头。
正好对上俯视自己的漆黑双眸。
“裴……”
想起什么,周玉也忽然就顿住了。
裴度欣长的身影往外迈了出来,手里的佛串并未放下,像之前那样,倾身洒了她一身清冽气息,腿弯被一只大手抄过,后腰贴着温热的大手。
艾副队压着惊讶,上前去将周玉也的轮椅拿起,他比牧海鸣更有眼力劲,动作放得很慢,让他们的家主多抱会儿。
不想,抱着美人的人冷冷扫了眼过来。
好像在说:没吃饭?
艾副队立即利索的将轮椅递到旁边,回头瞥了眼高高的台阶。
所以说,家主老人家为什么非得选这么高门槛的地方约人?
旁边没任何提供给残疾人通行的道,只能走这门。
“谢谢,”周玉也忽然就习惯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私人茶苑里很安静。
进到了里边,还有像雅间那样的茶室,茶室很宽大,各种摆件都是顶级的,服务他们的有两名茶师,都是端雅漂亮的女人。
不知道主人家故意安排的还是裴度要求的,周玉也接过茶,抿了小口,觉得还不错。
这儿的饭菜是清淡的,也合适她的胃口。
“我要的药材有些珍稀……”
“我已将清单发给了余驰,他会替你找到想要的药材,”裴度没等她说完就接过了话,还让人加了两道素菜。
这儿的素菜比荤菜还要贵。
药材话题就打住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用着餐。
并不会尴尬。
这样的气氛,两人好像都各自享受。
用了晚餐,茶师又出现,给两人重新泡了茶,还上了一些零食送到了周玉也的面前。
看到这些小零食,周玉也没有什么表情。
“不爱吃?”
对面的人忽然问了句。
周玉也一愣:“这是裴家主准备的?”
对面的人没说话了。
周玉也道:“倒不讨厌,是不怎么吃。”
裴度点了点头。
“金寿堂那儿有好医生,请来看看。”
抿了口茶的男人,又忽然开口。
“……您老还关注金寿堂呢。”周玉也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您老?
从未觉得自己老的裴家主,头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老了。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周玉也。
今天刚十八的小姑娘。
而他足足大她近九岁。
这年纪跨度,确实是算得大了。
但裴家主还是觉得,周玉也该叫他一声哥。
全然忘了。
差一点,周玉也就跟着裴述喊他一声小叔公了。
“知道你懂得些医理,也转了医学专业,”裴度道:“多个人多个机会。”
她嗯了声,“我会关注金寿堂那边的。”
裴度见她这敷衍态度,就知道她没放心上。
到底是她自己的腿,做为外人说太多也没资格管到这一步。
“今夜景色不错,到外边看看?”周玉也忽然提议。
就打开窗看一角,视野不够开阔。
裴度起身推着她到了外面,就在廊下,茶师在身后搬了矮桌,茶具等到外面,让他们坐着一边品茶一边赏景。
周末,外面比较的热闹。
隔着老远,周玉也都能听见传来的热闹声。
周玉也安静地赏着天边出现的半弯月,京城的天,并不是很黑,看不到星辰。
但今天晚上的空气格外的好闻。
或许是因为身边有茶香缘故。
周玉也难得放松地靠坐着,连神情都是放松的。
裴度慢慢地拨弄着手里的佛串,没有任何的言语,身边有人伴,这感觉同样让他觉得放松!
艾副队手机一响,立即走远了接。
不敢打扰两人的清静。
周玉也慢慢回神,正好看到接了电话快步走回来的艾副队,他来到裴度身边,看了看周玉也,还是说道:“是那边传来了消息,那些人行动了。”
语气挺沉。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周玉也动了动轮椅:“我去趟厕所。”
裴度抬眸看她,眸色有些黑幽。
周玉也忙道:“不用裴家主帮忙。”
裴度又看了她一眼:“陪周小姐过去。”
茶师立即推着周玉也走向卫生间,另一名茶师很识趣地退下去。
艾副队这时又开口:“是斯尔贝家族的人和谢家那位少爷在洲大里见了面,随后就有密战所那边传来航空图件丢失的消息。那边打您的电话,一直没打通。”
裴度只带了删除所有人的手机出来。
手机上,只有周玉也一个联系人。
这事,没有人知道。
那些被删掉的人,莫名找不到裴度,或是被告知加新号。
像他们这样的人,手机会在某个特定的地点损毁也是正常事,所以那些人倒也没有多想。
裴度没有什么表情地道:“让他们行动,追踪不动。”
“是。”
艾副队转身去吩咐。
周玉也出来,裴度就忽然将一份文件交到了她的手中。
周玉也看到封皮空白的文件,愣了愣:“这是什么?”
“星屹股份。”
“什么……”
周玉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裴度将手里的佛串放到了茶桌上,修长白皙的手拿过那杯有些微凉的茶,“裴述从周家那边索取的,经营得还算不错,这些年算有些收益。”
周玉也拿过文件,上边是裴述从周家这边拿走的那小部分利益。
她微眯着眼,神情复杂地盯着裴度,声音有些微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度:“你总要夺回去不是?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
裴度的话让周玉也抿紧了唇,垂眸翻看转让回来的股份,上面是裴述的签名,以及他这位家主的签名。
这对于裴度而言,不值一提,却是周玉也心心念念要夺回的东西。
哪怕只是小部分,她也不会让它落到别人的手中。
“裴家主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根本就没有必要,不是吗?”
裴度看着她,从他的眼神里窥探不到波动的情绪,“小也对别人的好,总是存在猜疑?”
“当年对我好的人,没有一个是没有图谋的,”周玉也捏紧了手里的文件,有些冷冷地说。
裴度手撑在矮桌上,眼神幽深,“那么小也觉得,我图谋你什么?”
裴度的倾身,让周玉也微微向后靠去,没去看他漆黑如渊的眼睛,答:“我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