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裴家老宅特别的热闹。
挨近某处王府的大合院空旷处,青石砖铺垫的停车坪,明晃晃停了七八辆限量款豪车。
其中有两辆低调又透着神秘实权感的红旗,周玉也在司机的帮助下上了轮椅,余光从两辆红旗车扫过。
拐弯道这时正好驶近一辆车。
黑得光亮的车壳,在阳光的拂照下,映出更刺目的光线。
周玉也认出那是裴述家里的车。
下车来的,正是裴述的母亲。
长相并不凌厉,算是温和淡雅的,身上配着一套珍稀饰品,更衬得这女人贵气大方。
豪门贵妇,哪怕是匆匆忙忙也显得从容。
只是……
视线在触及周玉也,陡然的凌厉。
刚才还算柔顺的五官,瞬间冷锐了些许。
哪怕是克制了,步伐仍旧显得急躁。
事关儿子,再雍容华贵也一秒破毁。
林泱上下审视周玉也,眼里的嫌弃并没掩饰,这眼神让她的脸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有时候我真想学那街边泼妇做一回恶人。”
“林姨怎么了?退婚的不是您儿子吗?我也没说不同意,不过是提了两个小小条件,是他没答复我。林姨反而上来就说做泼妇这种气话,难道不知道,有些话说得多了就容易梦想成真?”
林泱眯了眯犀利的眼眸:“小述说你变了,果然是变了,变得伶牙俐齿。”
但那又有什么用。
周三爷打下来偌大的江山,还不是被瓜分干净,周三爷的孙女却一分一毫也拿不到。
“今天裴家主特地将我们约到此,想必是为了我和裴述婚约一事,”周玉也说着,眼圈微红,声音暗哑:“其实我对裴述是喜欢的……”
“我儿子能配更好的妻子,但绝不是你。”
周玉也抿着唇,受伤般的垂眸不语。
林泱看她这样,眉头皱得很紧。
在这权贵名门聚集地,林泱内心的火怎么都得团着。
更何况这门面,是裴家那位的。
权贵把权者见了他都是避三分的裴家主!
闹不得一点动静。
周玉也纤白的手放在轮椅扶柄上,启动着轮椅,阳光下,年轻女子白净得让人晃了晃心神!
她是坐着轮椅来的,早有人打开了侧边的门,供她平顺驶入。
幽静的声音伴随着轮椅转动声传入林泱的耳朵:“比如说,我那位出色的堂姐吗?”
林泱并没听出话里的嘲讽。
精巧考究的古朴院落,让周玉也这个见惯豪宅的也不由惊艳!
入院首先被这里边的巧夺天工雕刻所吸引,雕刻短廊,人工精心打理的一草一木,靠近她脚边的珍贵兰花叶子在阳光下,似镀了层浅淡的金芒。
每处建筑都有其独特风格和精致,浓厚的历史底蕴隐秘地展现着。
哪怕是个文盲进了这儿,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自己脱口而的粗俗之语污了这儿的建筑!
周玉也在严肃的管家引领下,在听着一阵难以自抑的痛苦呻吟声中,见到了传闻中裴家的年轻家主。
第一眼看到捻着暗红佛珠的那只节骨分明,又格外清冽稀贵的手,周玉也眼皮微跳!
没多看,抬头看向他,堪堪与他波澜不兴如古枯井的清眸对视。
她如惊兔般避开。
或许是她这小动作吸引了一下,太师椅坐着的贵人淡扫了她一眼。
仅是须臾的一瞥。
寡淡得让人怀疑他并没有看一眼周玉也。
在这充斥着佛香气息的古朴堂屋里,不仅只周玉也一个外人。
她四下张望一眼。
看到角落躺着的两个人,眉心微跳!
一脸白,死盯着她的,可不是高高在上的裴述吗?
跟他一起做生意的精英们,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吗?
另一个,是企图打探裴度联系方式的董泓年。
或站或坐的一干人,安安静静待着,大气不敢出。
要不是多瞧一眼,周玉也怀疑这儿只有自己一个闯入者。
太师椅处坐着捻着暗红佛珠的男人,与身后的古朴隐着磅礴意境建筑融合为一体。
哪怕身着西装裤,白衬衫这样的现代化衣饰。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与他们并非同个时代。
他像贵厚夺天的控权者俯视底下芸芸众生,底下人的生死,皆在他一念间。
裴度,年纪轻轻就把控大权的大家族家主!
林泱进来,谦卑低头,声音控制到恰到好处的音调:“家主,我是裴述的母亲,特地过来代罪。”
裴度就捻着手中暗红佛串,一粒接着一粒自他节骨分明的手指的按压下去,轮回运转。
周玉也不禁又飞快扫过指节分明的手。
感叹一个男人的手为何能长得这么好看,捻着佛珠,一下一下的,像有魔力般。
暗红佛珠映着白得干净的手,似有暗香来!
周玉也想,自己好像真的闻到了幽幽佛香。
是那串被盘得幽亮的暗红佛珠散发出来的香味吗?
“裴骞。”
清润疏淡的低磁音色,愣是让周玉也品出了别样酥麻感。
坐在左边第三位的男人下意识的倾了身,“家主。”
中年人暗抹着汗珠,明明前头的这个人和他儿子差不了几岁,那威严感愣是压得他喘不过气。
其实那人一直是温温和和的,却不妨碍旁人对他的恐惧!
如果是换作是之前的周玉也,面对这样不自觉散发威势的男人,也会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对你儿子的处罚,可有异议?”
清润却令人读出凉薄意味的话语一出,裴骞几乎要跪。
他暗抹冷汗,大气不敢喘,更没听见儿子沉闷的痛苦呻吟声:“没有,为一点小事打扰到家主清闲,是他的错,该重罚。”
“二十七侄媳。”
“家主,我也没异议。小述犯错,该罚,该罚!”
看到儿子被打成那样惨,林泱快要心疼死了,面对年轻的掌权者,还得硬挤出一抹笑来。
不敢替儿子求半句情。
莫看年轻家主脸色温和,语气里也没半丝的喜怒,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生着气。
询问了两位家长,裴度淡如佛主的目光落到周玉也身上。
周玉也再次和这位的目光碰撞,没一丝火花和波动。
“你呢,有什么要说。”
男人的音色像钩子,慢慢勾入人心。
周玉也抿了抿还有些苍白的唇,脸也并没精心收拾过,特地以这副清爽样过来的,样子看上去只比那天醒来时好那么一些。
素雅白衣裙,外套一件米色外套,无妆点缀。
坐在轮椅上,纤瘦白皙的手紧握着扶柄,清润的眸子慢慢低垂,那个样子,像受了委屈又无处寻求帮助的受伤兔子!
可怜极了!
“我和四少的婚事,全凭裴家主作主。”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再结合眼下这场面,活像现场大家族威逼无权无势小可怜。
在座的不由眼皮一跳!
想说话又不敢。
“是吗,”捻着佛珠的动作似乎滞了一下,“婚事照旧,拟个补偿,他这一生所得,皆归你所有。”
什么!
满屋的人惊愕的看过来!
林泱差些大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