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室又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刘浩躺在这幽闭的空间内;房间内四壁为白,冰冷而空洞,与此时的刘浩极为相似,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犹如静止一般;躺在床上的刘浩,甚至能够听到自己那有些缥缈的心跳声。由于药物的效果消失,薄弱的心脏蒙上一片灰色;渐渐失去活力的心脏,跳动的沉重而又吃力。
伴随着心脏的衰竭,刘浩身体里其他的器官也开始虚弱;失去了光彩的血液,有些漆暗,流淌在血管里,竭尽全力的通过刘浩的五脏六腑,为其提供的养分。
此时的刘浩,身体仿佛在哀嚎,在挣扎。
时间在流逝,刘浩能够真切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秒不如一秒。
这是一个迎接和等待死亡的时刻,但是刘浩却尤为的平静。这种平静的状态,就连他自己都感觉陌生。
细细品尝身体的每一次变化,刘浩不禁回忆起了之前撞车的场景。
那一刹那,刘浩体味的是瞬间的“死亡”,而现在,刘浩则是品尝死亡的漫长过程。
撞车的场景,明明过去了很久,回忆起来却很是清晰,仿佛昨天才发生一样。回想这一切,刘浩不禁感慨,自己和死亡真有缘分。
身体几乎“死去”,可思维依旧活跃,刘浩甚至产生一种错觉:撞车后复苏到现在,这所有的经历,仿佛是一场自己曾经幻想的美梦;而现在,梦到了终点,自己也要走向终结。
迎接死亡得我过程是如此的冗长,仿佛刘浩所经历的时间单位被无限拉长,刘浩有些无奈的等待,脑海里开始回忆以往的点点滴滴。
不知过去多久,刘浩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微弱......
“这就是小白鼠的结局吗?”刘浩不禁发出感慨。
死到临头,刘浩依然在思考自己的处境......
刘浩有一种意识,自己的生命即将迎来终结。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刘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了几下,身体的其他器官也随之振动,迸发短暂的活力。
“啊?”
刘浩的身体,忽然被注入活力,犹如盛开的花,惊艳......却又短暂。
刘浩以为奇迹发生了,结果下一秒,身体再次“枯萎”。
急促的一瞬间,如此之快,仿佛昙花一现,让刘浩都还来不及吃惊......
......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可刘浩的意识依旧清醒。
在这段时间里,刘浩的身体上演了几次回光返照,仓促而又惊艳。刘浩有些期盼,但也有迷惑,似乎身体每次即将消亡的时候,自己的心脏总会神奇的挺身而出,抵抗死亡的吞噬。
“这...这是为什么?”
刘浩的身体在竭尽全力的摆脱死亡的纠缠,而自己的意识,却像是脱离了身体,如旁观者一般。
这种奇异的感觉,令刘浩觉得奇妙。
“这就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吗?人真的有灵魂??”
刘浩胡思乱想,甚至联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鬼片桥段。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呼唤声在房间内响起。
“刘浩!!”
王医师出现在重症室内,快步走到了刘浩的床头。
即将要到达秦博士所说的最后时间点,王医师不想刘浩一个人在最后的时刻形单影只,于是征得林雪的同意后,进入到了重症室内。
王医师的到来,让孤独的刘浩有一丝的激动。刘浩很想回应王医师的呼唤,但确实无能为力。
快步走到床前,王医师神色痛楚的望着刘浩,伸了伸手,却又害怕的蜷缩回来。刘浩的气息很微弱,王医师生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刘浩发生什么危险。
虽然与刘浩的关系并不是多么的亲近,但是王医师至少会将刘浩视作平等的人。
看着刘浩紧闭的双眼,王医师百感交集......有些鼓舞的话,王医师想说,可内心的沉重却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来。
这不是王医师想看到的结局......
叹了一口气,王医师神色复杂,艰难的开口道:“刘浩,当初你四肢瘫痪,我了解你的情况后,完全不抱任何期望。那个时候,菲克教授还问我的看法。我直言不讳,说医好你,就像是让截肢的病人重新长出手脚,属于天方夜谭的事情。”
王医师谈及当初,缓解压抑情绪的同时,心生连绵的感慨:“但,你却造就了奇迹......”
曾经的点点滴滴,让王医师的情绪逐渐激动;他的眼睛里有了些微的希冀,对刘浩发出鼓舞的声音:“刘浩,当初你没有如今的体质,却依旧创造了奇迹;现在,你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
顿了顿,王医师盯着刘浩的脸,语气坚定的说道:“是生是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满载回忆的一句话,让刘浩回想起王医师首次和自己说这句话的情景:那个时候的自己,内心被绝望驱使前进,根本不相信,瘫痪的自己能够有朝一日下床走动。而王医师,也不相信。
但现在,在这个同样绝望的环境下,王医师却抱有一丝期待。
......恢复到现在,刘浩总在思考自己的处境,也会迷茫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即便是方才不久,刘浩还在胡思乱想。
刘浩从未因为自己有强大的能力而开心自豪,反而会因为此心生困惑与恐慌。这种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情绪,在李晓冉说出那句“为什么给我第二次机会”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活生生的超人类,诞生的全过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的“重生”过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质问。因为这些让人害怕的因素,刘浩从未认可自己,更未期待过自己。
王医师带着希望鼓舞刘浩,他并不知道刘浩能够听到,但他真的希望,刘浩能够接收到他的期盼,能够挺下来!!
从未期待过自己的刘浩,因为王医师的期待感动不已。
直到现在,刘浩才开始证实自己,并对自己抱有期待。
“醒来到现在,我从未相信过自己,希望现在不要太迟.....”
刘浩的身体,仿佛感知到刘浩的心情,迸发出强烈的“喜悦”。
从这一刻开始,刘浩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五脏六腑也开始苏醒。
求生的本能,一直在维持刘浩微弱的生命特征,而现在,刘浩的思想里,也孕育出强大的求生欲。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来......”
......
监控室内,菲克聚精会神的盯着显示器上的数据;一直在下降的数值,此时此刻却停住了!!!
“已经过了秦博士所说的最后时间.....可刘浩,依旧还活着!!!”菲克不由自主的开口,声音里充斥着激动与震撼。
重症室里的王医师,同样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