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影子缓缓移动,门外的人走进地下室。
石柱隔绝了无夜的观察视线,他看不见来人的样貌、人数。
轰隆隆就在无夜耐心等待对方现身时,地下室木门忽然合上,黑暗吞没了他的双眼。
无夜不由惊疑。
只是来一趟地下室而已,有必要把门关上?
脑子一转,瞬间他便想到某种可能,进来的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
森冷的地下室浓雾般昏暗沉沉。
无夜不敢点“灯”,可这样一来就看不到对方的行动,说不定这是了解城堡秘密的新的突破线索,他不想放过此时的好机会。
脑子里绞尽心思想着是否摸黑凑近,一簇忽如其来的明焰在黑暗中点亮。
正好!
霎时间,无夜的注意力很自然地投向那边。
进来的人点亮了墙壁上的两盏油灯,灯光扑闪,显然里面的燃料即将告罄,不过火光在黑暗中依旧十分醒目。
两个女仆打扮的下人一左一右,抬着体积更胜于棺材的木箱子,从遮掩的石柱后面走出。
她们步伐缓慢,小臂下沉,脸上却面无表情,很难想象两个女人能轻松抬动这般规模的箱子——即便它可能是空的。
无夜顿时对箱子里的东西生起好奇心。
这大晚上的,她们两人神神秘秘想要做什么呢?
右下角,黄色感叹号和微弱的消息提示音表明有人正在找他。
无夜点开感叹号,发现是伞兵一号。
再低头看去,自己趴着的“墙”下,这货背靠箱子抬头冲他挥手。
得亏远处有光,无夜能勉强分辨他那糊成一坨的动作。
伞兵一号:大佬,左边女仆我认得,刚才一直给咱们上菜。
这一说,无夜便抬头观察箱子左边那人。
完全不认识
晚上吃饭的时候确实有一双女人的手从旁边伸出,不停换菜,可无夜哪有功夫回头看。
“你的隐身呢?”
记下女仆的面貌后,无夜继续观察抬箱子的两人,随手发了一句给伞兵一号。
伞兵一号:没蓝了,等恢复。
无夜:哦关掉聊天面板,两句话的时间,俩女仆已经抬着箱子来到墙角的干草堆前。
随着“咚”一声闷响,棺材般大小的箱子落地,肉眼可见震出大片灰蒙蒙的粉尘,重量着实不轻。
两人对此视而不见。
待灰尘落去,她们没有丝毫交流,便一齐上前,抱起一大把干草往空地放。
毫无疑问,她们前来地下室的目标正是埋藏于草堆里的几口箱子。
女仆清理干草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最外边的箱子已经露出了朴素的尖角。
完全清理干净之后,右边留着短发的女仆扔掉最后一批干草,马不停蹄地抱住最外侧的第一个箱子其中一头,用力往外拖。…
单薄的身形在巨大的木箱面前显得尤为无力,令人吃惊的是,短发女仆竟然硬生生将至少上千斤的箱子拖了出来。
木箱底板与地面摩擦,安静的地下室顿时嘈杂如施工现场,“隆隆”的嗡鸣声不断。
短发女仆没有将箱子拖动太远,搁置在空地后,又折返回去,给剩余几个箱子调整位置。
无夜躲在远处观察了一阵,发现短发女仆很有规律的在给这些木箱排序。
根据箱子里肉的腐烂程度,最新鲜的放在最角落,越往外肉的腐烂程度越严重。
转念一想,刚送来的箱子里很可能正是今天莫名缺少的那批肉,新鲜程度最高所以放在最深处!
可无夜死活想不明白,看上去有人刻意等着食物腐烂。
这些烂肉有什么用?
狗都不吃!
短发女仆埋头忙碌,另一位女仆并未上前帮忙。
她无所事事站了一会儿,便来到一开始就被搬出来、孤零零摆放在空地的那个箱子前,伸手抚摸。
这口箱子存放着腐烂程度最高,味道奇臭无比的腐肉。
从女仆淡然的表情来看,她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过看样子她不但没有嫌弃,眼底还隐隐有几分期待?
见鬼的期待
看女仆作势要开箱,无夜不由的紧张了几分。
虽然小心做了处理,不留痕迹。
可别的不说,就他吐出来的“豪华晚餐”还留在箱子里,那玩意他真的有心无力。
无夜也没想过会有人打开箱子。
想着想着,胃里又开始闹腾,他用力眨眼忘掉脑海中作呕的画面,盯的更专注了。
堪比床板的木盖被女仆的素手翻开,盖子向后270度倒去,与木箱背面碰撞,声音传遍整个地下室。
暴力开箱引发的音浪层层消散,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回荡传开。
哪怕远在最角落的位置,哪怕有地下室冰凉的低温环境影响,无夜仍旧捕捉到一股浓烈的臭地沟油味。
距离和温度双重作用,稀释了腐肉原本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失真”。
期待中的变脸、厌恶、不适等情绪统统没出现在女仆脸上,让无夜两人望闻怯步的腐烂恶臭似乎对她不起作用。
开箱后她双手撑着边角,上半身微微倾斜,然后
“不是吧!!!”
见状,伞兵一号大惊失色,一时间竟忘了隐蔽,声音好似从喉咙挤出来般低沉。
无夜脸上的震惊一点不比他少,嘴角撑开,双眼瞳孔缩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女仆把上半身埋入箱子中,抓起一块发黑生霉的腐肉,半阖的眼眸愈发疯狂。
五指洁白小巧,指关节发力,手中的腐肉如海绵般被挤出肮脏的黄油,还有爬满手指缝隙的白色蛆虫。
然后她迫不及待的把这块肮脏、恶臭、糜烂的腐肉送进嘴里,就像美味的蛋糕。…
她闭上眼睛,双肩舒适地颤抖,裹了污油和白蛆的玲珑小嘴飞快咀嚼,一开一合露出内里被染成红、白、黄三色混合的牙齿。
手里的腐肉尚未吃完,她又探出手抓起另一块,不料正巧看到某处淌着一滩“呕吐物”。
“特蕾莎,你居然偷吃!”
这时,身后忙碌的短发女仆发现了她的举动,不满道。
“吃两块而已,有什么关系嘛,贝琪!”
特蕾莎不以为意,兴许被眼前的“美味”冲昏了头脑,也不追究为什么箱子里会有这摊“呕吐物”,肉块随手一抹,蘸了点便往嘴里送。
“嗯真好吃!”双份“美味”带来的是双倍快乐,特蕾莎的心情和在舌尖上蠕动、在嘴角边拱爬的蛆虫一样欢快。
地下室深处,不合时宜的声响似乎打扰了特雷莎的兴致,周围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满嘴污秽的特雷莎躯干保持原样,缓缓转动细长白腻的脖子,很快锁定了角落的两道人影。
“呵啦啦啦原来仓库里遭小偷了呀!”
女仆甜美的音色变得毛骨悚然,她裂开双唇,露出尚未吞下的糜烂,目露红光。
无夜强咽口水,天知道一秒前他的胃袋受到什么刺激,他估计未来一段时间自己的食欲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特蕾莎肤白貌美,就长相来说算得上是个美人,也难怪能让伞兵一号印象深刻。
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冲他歪头笑,说实话无夜既欣慰又苦恼。
前提是她嘴里滴答落地的“马赛克”能换成冰激凌。
还有,女孩子歪头的时候只要偏一点点就很可爱了。
而不是现在,像猫头鹰一样倒悬180度
太“可爱”了!
无夜笑得比哭还难看,皮肤泛起鸡皮疙瘩,一股凉意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