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誉鄞微微蹙着眉头,“你真的没事?”
“无碍。”姜宁道。
谢誉鄞沉默,不发一言。
接下来的环节便是宣帝对谢寒的论功行赏。待一切行赏完毕后,宣帝举起酒杯看向下方,“奏乐,开宴,诸卿尽情畅饮。”
下方所有人都是跟着举杯,满是恭谨:“谢皇上。”
下首朝臣开怀畅饮喧哗满殿,冯灵灵对美酒不感兴趣,她只对桌上的美味佳肴感兴趣,她长那么大可从来都没有正常的吃过一顿好饭,现在看到这满桌的东西,忍不住眼睛亮了亮,大口大口吃肉。
冯侧妃脸上却无光,恨不得将冯灵灵轰出去,伸脚踢踢她:“注意点,别跟饿死鬼投胎一般,没规没矩的。”
冯灵灵终于忍不住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不该让我跟过来活受罪。”
冯灵灵的声音挺大声的,吓得冯侧妃急忙看了一眼其他人,只见他们只顾着饮酒作乐,并未看向她们,许是喧噪声在大殿之上太大了,并未发觉,她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瞪了冯灵灵一眼,“你等着瞧。”
而坐在不远处的林良娣眼却精得很,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落在冯侧妃那边的视线,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冯侧妃怎么会带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过来?”
冬霜抬眸看了一眼那边,“主子,事出必有因,这其中定有猫腻。”
林良娣美眸微眯,冬霜说得没错,冯侧妃是个自私自利,自诩清高,怎么会允许有损身份的人打她的脸面。
坐在前排的自然是一些身份比较尊贵的宗室皇亲,女眷们坐在大殿下首,她和谢誉鄞坐的比较靠前的高座,依顺下来最右侧靠近正中高座的则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谢执年表面温和有礼,实则笑里藏刀,他身穿深松长袍,青靴玉冠,他内敛却有城府,亦对皇位虎视眈眈。四皇子谢轩宇,人称草包六,憨傻爽快,大大咧咧。
宴席才进行到一半,宣帝便带着陈贵妃先行走出正殿,徒留了一众人。周皇后对。
“恭喜寒王殿下。”
谢寒虽然令人闻风丧胆,但依旧有些胆子比较大的朝臣上赶的巴结。
虽有官僚敬酒,谢寒也回敬的十足的冷漠。
姜宁只是看着眼前,微微捏紧手中的杯子,杯中的酒水,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在酒杯里有些摇晃着,逐渐,因为力道被慢慢收紧,转而,是开始有些溢出来,她浅浅一笑,勾起嘴角,眸光散发一些淡浅笑意,虽是笑,可眸子里却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一转眼,却瞧见正在与同僚交杯畅饮的镇国公,姜贵。宣帝大办庆功宴,是允许权臣百官携带家眷赴宴的,一些权贵千金小姐和未婚娶的青年才俊,若是在宴会上看对了眼,回去后登门说媒也不是不可以的,姜府只来了个姜贵,不曾看见姜笛或镇国夫人。
姜贵在饮同僚敬来的酒,目光都未曾往她看一眼,姜宁的脸就阴沉了下来,她自小成人,都不曾有过爹娘的疼爱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前世,在姜府中生活了三个月,那镇国夫人江氏倒是挺关心她的,对她嘘寒问暖,江氏过来跟她闲谈时,会在她面前默默流泪,江氏问了她很多,问她是不是在外面吃过很多苦,问她有没有恨过她父母,江氏总是看她的目光是带着心疼和愧疚的,当时她还不知道真相,只觉得或许江氏看她跟姜府的姜宁长得太像了,才会情不自禁,触景生情。不过现在想想,江氏是心疼她的,但在姜府她只是一介后宅妇人,做不了姜府的主,更多的却是怯懦,那怕知道她再次被姜贵利用遗弃,江氏亦不敢站出来阻止。
思及此,姜宁心底顿时酸疼,抬头再看,只见谢誉鄞在跟几个朝臣举杯痛饮,他俊颜染上微醺,一双丹凤眼却无比清明,似笑非笑,倒是让人分不清是醉还是醒。
她也拿了酒盏,给自己倒酒喝,一杯又一杯入肚,这九酝春烈的很,一杯薄酒,浅浅下肚,落入喉咙之中,这那般刺辣,几乎让她觉得心都是万般疼痛的淡淡含着苦涩的薄酒,落尽唇中,带着一股火辣辣的刺痛,蔓延在身体内。
薄酒一杯杯下肚,在体内开始燃烧着她的肠胃,似穿肠毒药一般,痛,却终归比不过心那般痛。恍惚中,一个人抓住了她将酒杯送入唇边的手,她浅浅一笑,抬起眸,看着眼前之人,眸光巧笑,隐约透着一丝迷离浓烈的酒,落入喉咙之中,顺着嘴角,流进衣物之中。酒杯被人拿开,姜宁满脸通红的看着眼前之人。她想借酒,消愁,却是愁更愁
谢誉鄞盯着她,她唇边尚且有未擦拭干净的酒水,亮晶晶的挂在唇边,瞪了她一眼,“你身子不舒服还喝那么多酒作甚?”
今天她太反常了。
“我开心……”姜宁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抬头望着他。
谢誉鄞微微一怔,恍惚了片刻。他看着她醉酒,“不准再喝。”
正在这时,一位年轻男子拿着酒杯过来,“二哥,来我们敬一杯。”
姜宁抬眸看眼前男子,少年人生的剑眉星目,五官俊逸,华衣锦服,是四皇子谢轩宇,他大大咧咧开口道,“这位就是嫂嫂吧,来我也敬你一杯。”
姜宁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四皇子客气了。”正想往嘴里喝,结果谢誉鄞把她手中的酒夺了过去,对谢轩宇道,“她喝的够多了。”
谢轩宇憨憨的模样,“哦,二哥对嫂嫂真是贴心。”
姜宁摇摇晃晃地扶桌站起来,带着醉意的跟谢誉鄞声音说了一声,“这里闷热,我出去透透气。”
在她扶桌起身那一刻,远处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目光。
谢誉鄞正想出声阻止,结果他又被三皇子拉去喝酒。这时姜宁已经走出殿门了。
冯灵灵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这吃席带袋子的习惯都带到这里来了。
她趁冯侧妃去如厕时,她觉得机会来了,她转了转动眼球,扫了几眼金銮殿上的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她蹑手蹑脚的掏出藏在袖口的布袋,把吃不完的点心全部都倒进布袋里,再抓了几块香肉进去,娘这辈子都没有吃上好东西,这些带回去给她吃,也用不着每天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