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环视一圈,战场逐渐平息,巴斯蒂亚的骑士都已经倒下,回荡在耳边惟有哀嚎和呻吟。
现在还站着的反倒是那些士兵,他们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之中平息下来,脸上的狂热并没消退,带着炽热的目光看向这边。
雷纳德一个人都能和他不分上下,如果这些围攻,只需要一排射击就能让他陷入死亡。
但是男爵不在乎,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倒地不起阿尔文身上,不由得低叹一声。
输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些全副武装的巴斯蒂亚骑士竟然会输给一个没落领主的士兵。
这简直是一个笑话,也是莫大的耻辱。
打之前豪言壮语,但转头就被打得胡言乱语,这片土地之上竟有怎么样的魔力?
“这不是你们的战斗,赶紧救治伤员,收拾战场,难道还要我教你们吗。”
雷纳德的声音透过头盔传递出来,他不愿意士兵插手他们之间的战斗。
那是一个骑士对另一个骑士的尊重。
男爵也回过神来,我还没输!
因为我的战斗还没结束。
男爵重新将目光投向雷纳德,他能感受到对方态度,两者明明没有直接交流,但却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而他们的交集不过是一场战斗。
只能说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意思很简单。
刚才他其实还是被阿尔文和战局拉扯了注意力,而如今终于可以放下那一切,来一场骑士之间真正的战斗。
“在下劳伦斯男爵。”男爵却没有急着战斗,而是摆出了贵族的姿态,举剑身前,“很荣幸能和你交手。”
“哼!多说无益,哈姆雷特不欢迎入侵者。”
对方摆出这种姿态按道理作为骑士的雷纳德同样要报上名号,然后进入到骑士决斗之中。
不过雷纳德可没有好脸色给他看,并不是他不知道这些规矩,而是尊重并不意味着客气。
同时跟着领主混,他也越来越不将这些“面子工程”放在眼里。
任何妄图染指哈姆雷特的都是他的敌人,更别提这些家伙竟然胆敢将目标对准领主大人,更是该死!
劳伦斯见到雷纳德这个态度也只能无奈的苦笑,自己的确是入侵者,只不过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
感受着从刚才战斗之中缓和过来的身体,握剑的手指忍不住张开舒缓,但瞬间牢牢握紧冲锋向前。
“骑士的荣耀!”
抛弃一切负担的劳伦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不再有丝毫保留,而是一出手就倾尽全力,长剑在他手中挥舞斩出道道猛烈的攻击。
“哈姆雷特必胜!”雷纳德同样不甘示弱斩出长剑,两者再度碰撞在一起。
决斗!
杀!
两者爆发的战斗比起刚才还要激烈,短短时间雷纳德就被劈中了两剑,只不过好在这一身盔甲质量还行挡住了长剑。
不过男爵也不好过,他同样被雷纳德砍中几剑,身上的盔甲出现几个凹坑。
但两者却好像根本没有影响一般继续挥砍着,这种战斗就是两个罐头对轰,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力竭,要么就是罐头被撬开,否则战斗很难平息。
这也是为什么雷纳德不想让普通士兵插手的原因,他们非但跟不上还容易打乱自己的节奏,同样没有全身护甲的闯进来绝对要缺胳膊少腿。
要是开枪,那些不稳定的弹道很容易将他也牵连进去。
一招对轰,雷纳德并没有趁机拉开,反倒是抬手握住长剑剑身,以一种插的姿态想要将剑尖戳入那头盔的缝隙。
这一招在面对高护甲的敌人非常好用,瞄准比如腋下、脖子、面罩这种护甲连接的缝隙,只要插进去就能造成大量伤害取得优势。
所以很多骑士都会在盔甲外面披挂一件袍子,就是为了遮挡缝隙,这个雷纳德之前也有一件象征着教会的大十字罩袍,只不过现在不穿了而已。
但是男爵也不是新手,怎么开罐头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连忙提剑格挡,同时一脚踹出想要逼退雷纳德。
但是情况却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时候雷纳德竟然松手放开了剑柄,双手握住剑身就像是甩动一根棒球棍那样直接将剑反过来用。
突出来的剑格重重砸在头盔之上敲出凹痕,男爵的整个头都不由得偏向一边。
没错,他是假动作骗对方起手,这一招能将剑格当作破甲锤尖端来用,但是要一定的技巧,一般人不敢这样随便用,否则剑刃就要划伤自己的手掌。
但是同一时间男爵那一脚也踹了出来,雷纳德腹部遭受重击也不由得后退,没有给他追击的机会。
刚才的一系列爆发和生死交锋的剧烈消耗让双方在拉开距离之后都不由得稍作停息。
雷纳德重新将剑柄握在手上,粗重的鼻息透过头盔发散。
腹部的冲击感在慢慢缓和,另一只手不由得摸向腹部的盔甲发现凹进去一块。
这就是盔甲变形吸能,同时将力量分散到身体其他部位,否则刚才那一脚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而男爵那边比起雷纳德更惨,只见他强行将变形的头盔扯下,这才显露出那中年人的面容,同时还有一道血液在头上流下,显然就是刚才那一击造成的。
不过同样头盔变形吸取了大部分的力量,加上男爵体质不错,居然没有陷入眩晕之中。
男爵脸上却没有因为受伤而有更多波动,这点伤势还不足以影响他的状态。
但受伤就意味着两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
只见他随手丢开头盔,伸手在腰间的兽皮腰包里掏出一管药剂喝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这可不是骑士的行为。”雷纳德不屑一顾,那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
决斗之中喝药,要被人唠一辈子。
“你刚才并没有接下我的决斗挑战。”男爵耍了一个小聪明,此时甚至还能笑出来,只不过笑容之中充满苦涩。
雷纳德知道他在拖延时间恢复,当即也不废话直接提剑逼上去。
没有头盔在接下来的战斗之后只要砍中一剑就能让对方报废。
优势在我!
男爵却是没有丝毫惊慌,因为那药效已经起了作用。
“铿锵!”
两把长剑碰撞,就如同之前这么多次一样,但是当一交手瞬间雷纳德便感觉到那反馈的力量重了更多。
可是不等他更多反应那男爵便展现出更快的速度追击而至。
药剂虽然没有太大的副作用,但代价就是效果很快就会消失,他必须抢在这个时间段内战胜对手。
巴斯蒂亚输了,而他必须要赢!
药剂的作用下男爵爆发更强的力量和速度,他能承载,也能控制这股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雷纳德一时间竟然被他狂暴的进攻压制,身上接连爆出剑痕,那盔甲一些遭到多次攻击的位置都撑不住。
接连的重击让雷纳德难以招架,男爵不等雷纳德更多反应便双手紧握剑柄,猛的将剑柄末端的配重如同重锤一般砸向头盔。
类似的招式他也会用。
猛的一阵眩晕夺走了雷纳德身体的控制权,而男爵则趁机全力挥动长剑斩了过去。
猛烈攻击附带的力量之下剑锋终于撕开了那早已战痕累累的护甲,男爵猛的一脚踹开雷纳德,这才将染血的长剑从中抽出。
“哈哈哈!”亢奋的药效让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是要做最后的狂欢。
接连遭受重击的雷纳德先是感觉到一瞬间的眩晕,但转眼间就被砍了一剑,剧痛撕裂着他的身躯,那一脚更是让他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胸前的裂口洒出。
那在救治伤员收拢马匹的兰斯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不由得看了过去。
当发现男爵竟然耍小手段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打就打,喝我的药干嘛?
“雷纳德别玩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兰斯的声音悠悠传来,但却似乎带有某种神奇的力量。
倒地的雷纳德能感受到那眩晕瞬间消退,清澈的感知重新接管身体。
正是如此他才能感觉到血肉在愈合,战斗积累的疲惫迅速消散,转而如同烈日般炽热的力量从身体涌现。
那是领主的力量,就如同太阳,将力量播撒到大地之上。
“太阳可还没有落下~”雷纳德杵着长剑重新站了起来,那姿态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男爵自然感觉到了那雷纳德身上传来的异变,当即想要上去挥剑补刀。
“滚开!”但是当他挥剑砍向雷纳德脑袋的时候冠军之证已然重新竖起,丝毫不弱的挡开。
下一秒雷纳德一脚踹出,那爆发的刚猛力道直接将男爵击退。
“我沐浴在太阳之中。”雷纳德双手紧握剑柄高举冠军之证,那信念无比坚定。
那一旁观战的兰斯更是震惊,雷纳德明明没有觉醒超凡力量,但是……
没错的,朱尼娅说感受到他身上的圣光之力,而如今兰斯也看到了。
那刺眼的光芒萦绕在他身上,甚至和天上的太阳产生共鸣。
男爵看不到这些,但是那生死之间的本能告诉自己下一招就是决胜,当即不顾一切咆哮一声发动冲锋。
“巴斯蒂亚永不陷落!”
“领略烈日的光辉吧!”
雷纳德几乎同一时间动了,举剑在前也发动冲锋。
明明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却像是被镀上一层金光随着他冲锋的姿态宛若天使手中的圣矛。
两者之间的距离被瞬间缩短,那优良的护甲就像是纸片一般被戳穿,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炽热的光矛贯穿男爵。
两道身影停下,男爵低头看着那贯穿自己的长剑,不等更多反应雷纳德便猛然抽出。
那造成的伤害比插进去还夸张,鲜血甚至沿着盔甲缺口涌现。
而这一下也彻底将男爵的生命力抽走,晃荡着仰面倒在地上,手中力道不由得一松但剑柄却还死死握在手中。
“是……我输了……”
谁能想到参加多次大战,用蛮族的人头作为楼梯一步步爬上来,号称【巴斯蒂亚左手】的劳伦斯男爵竟然倒在这么一个乡村。
更加可笑的是他直到现在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
而这也是那漠视人命,驱动战狼妄图在哈姆雷特掀起杀戮的入侵者的下场。
恐怕现在劳伦斯才意识到这场心怀诡计的不义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那是他,对于雷纳德可不是。
他能感觉到那多年暗伤正在消散,就像是枷锁被褪去,从未感觉过如此轻松,充满活力的身躯,让他忍不住高举长剑咆哮一声。
“哈姆雷特必胜!”
摆脱了心理和暗伤的束缚,这一刻雷纳德重返大师之境!
周围那些沉浸在战斗之中的士兵终于也反应了过来,欢呼声接连响起。
“好了好了,还不快点救人,别让他们死了,这可都是钱。”
兰斯从中走出,那身影完全没有半点战斗过后的疲惫,反而呈现出一种悠闲的神态,就好像刚才在散步一样。
那些士兵也都回过神来,当亢奋消退过后的是强烈的疲惫,哪怕是有着兰斯的治疗,但他们流逝的鲜血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兰斯并没有给他们太过强烈的赐福,只是修复了他们训练留下的暗伤。
原因很简单,大范围的强化消耗灵性非常夸张,他只能挑选一些表现突出的注重强化,然后给到其他人小幅度强化。
也就是这一战过后这里面一些人注定要拉开差距,但这就是现实。
强者恒强,因为他们占据的资源更多。
但可不要忘记,这些人注定是要抽调去亲卫队,兰斯不需要人保护,也就是说这些是他专门培养用来对抗超凡者,以及各种乱七八糟怪物的特殊部队。
还是应了兰斯的信条,享受什么待遇,就要承担什么责任。
只不过现在先清理战场更加重要。
兰斯手里拖着一个人随手丢在了男爵身边,看那精致的盔甲可不就是阿尔文那小子吗。
感知着男爵的身体,兰斯抬手一挥便将那贯穿的伤口愈合大半,留下皮外伤给他做个纪念,只要保证他不死就行了。
“大人这是?”雷纳德注意到兰斯出手。
“这些家伙可都是大贵族的手下,人家有的是钱呢。”兰斯抬脚踢了踢阿尔文示意道:“就这一个我开价十万金币他都得答应,我怎么舍得让他们死呢~”
兰斯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