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楼他们一行人往回走时，天已经擦黑了。
一进门，戏班子里的人就告诉他有客人。
赵小楼往会客厅一走，就看到会客厅里坐着一个穿着银白色旗袍，披着金色披肩的中年女人。
这女人，赵小楼见过，正是京城名伶柳佩云。
赵小楼虽然现在将卢兰亭纳入自已的戏班子，成为他的专属琴师。但跟柳佩云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在这里看到他，他颇觉意外。
柳佩云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自已的来意。
原来，柳佩云是来找卢兰亭的。
其实，看到柳佩云的时候，赵小楼的心里就有推测了。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他不在沪城，卢兰亭也没有到海棠班来。当初，他将卢兰亭找到海棠班来的时候，条件之一就是卢兰亭只会给他作配。
现在海棠班都没找到唱戏的堂子，自然没机会见卢兰亭。
“柳老板，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卢老板现在在哪里。”
“我们有半个来月没见了，他虽然是我的琴师，但平时都是我这边快开戏的时候才会找他。”
听赵小楼这么说，柳佩云眉头浮上一抹愁云。
“我去他住的地方找过了，没找到。原以为他是搬到你们这，跟你们一起住了，没想到，这里也没有。”
柳佩云愁云满面，脸庞苍白。
“柳老板，要不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卢老板吧。”
柳佩云摇了摇了头，叹了口气，“不必了，他若有心躲着我，我就算将这沪城翻个底朝天也未必找到他。”
“赵老板，麻烦你，帮我将这封信交给他吧。”
柳佩云将一封薄薄的信交给赵小楼，不等赵小楼回应，失魂落魄的出了海棠班住的地方。
看着她的背影，赵小楼喊住了她。
“柳老板，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找到卢老板也好告诉他。”
柳佩云回头道：“他一定不会找我，不过，赵老板要是有他的消息，就到卢云公寓208号找我吧。我会在那呆一周。”
“行。”
赵小楼对柳佩云和卢兰亭之间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多数是一些坊间的传闻。不过，看柳佩云这个样子，他想，当年柳佩云和卢兰亭之间的事情恐怕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简单。
柳佩云离开，赵小楼问月月红，“小师妹，你知道卢老板现在住在哪里吗？”
“师兄，瞧您说的，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再说了之前不是师兄你自已说的，卢老板就三天到喜乐戏楼一次，什么时候你开戏，我们通知他就行。”
“现在，我们也不在喜乐戏楼开戏了，这要去哪里找他？”
海棠班都已经好几天没在喜乐戏楼开戏了，而且也没有住在小洋楼那边了，卢兰亭肯定也知道海棠班的事了，说句不好听的，接下来卢兰亭还愿不愿意做赵小楼的琴师都不好说。
“我再去打听打听，接下来，咱们还要接堂会，没有琴师也不行。”
月月红冷哼道：“人家柳老板都没找到，师兄你怎么就确定自已能找到人呢？”
“话不能这么说，柳老板刚刚不是也说了，卢老板是有心躲着他。卢老板又不需要躲着我们，说不准我就找到了呢？”
“再说了，咱们也要接堂会，如果能找到卢老板，说不定有办法尽快接到堂会。”
赵小楼愿意承担起找活的责任月月红还是很高兴的，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敢让赵小楼一个人出门了，不然，谁知道会不会闹出点幺蛾子来。
赵小楼倒也没有坚持一个人去，带着陆小虎一起出了门。
之前卢兰亭开的书坊在他加入海棠班的时候，已经关门了。更何况柳佩云应该是到书坊那边问过的，赵小楼就不做无用功了。直接去找了老秦。
说起人脉，还是老秦在沪城梨园行里的人脉更多一些，或许老秦知道卢兰亭的下落。
另外，找到老秦也好仔细问问喜乐戏楼的事情，最好，老秦能重新接管喜乐戏楼，这样，他们也不用跑到阜外去接堂会了。
赵小楼从来没有去过老秦的家，只是听老秦说过自已住在沪南路那边。
沪南路那边历史悠久，有不少江南风情的园林都在这，也有一些大家族的老宅在这一片区域。
赵小楼此前没有来过沪南路，到了这里之后，看着那些古朴的房子，且每一幢房子都挺大，想要打听一点消息也是不容易，好在弄堂入口有黄包车夫，两人花了点小钱还真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老秦家的确在这沪南路，但是，他们家的老宅在沪南路的一处村落里，当然这老宅也不是老秦自已的，而是秦夫人家的资产。
赵小楼和陆小虎在黄包车夫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老秦家。
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佣人问清楚他们的身份之后，让他们在门外等了一会，才让两人进去。
佣人带着两人到了老秦所在的房间。
房门一打开，赵小楼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进屋之后，赵小楼才发现老秦跟不久前看到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在的老秦不仅看上去苍老，最重要的是他看到赵小楼，情绪很激动，手拼命的想要抬起来，嘴里呜呜啊啊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伯，秦老板这是怎么了？”
带赵小楼和陆小虎进来的佣人将老秦的情况大致的说了说，赵小楼这才明白。
老秦这是犯了厥症。
厥症不好治，还要保持心态平和才行，不然，厥症再犯随时可能死亡。
这一下好了，人是找到了，可是，口不能言，说话也不方便，不要说重新接管喜乐戏楼的事了，就是想问一下卢兰亭的消息都不能。
“老伯，我看前不久秦老板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呢？”
“这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知道。赵老板，人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吧？我们夫人不喜欢有生人来探望我家老爷，我让你们进来已经惹得夫人不高兴。还请两位不要让我为难。”
赵小楼敏锐的听出了这佣人的言外之意。
“老伯，你家夫人也在家？”
“我家夫人刚回来不久，要没有夫人的同意，我也不敢放两位进来啊。”
赵小楼之前不想跟这个秦夫人打照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秦夫人跟李月平扯到了一起，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老秦身体出了问题，他隐约感觉这其中藏着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