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元礼的目标

流莹是郑鸳儿在府上时最好的朋友,当初李玄最后一疗程的秘方,她只交于了流莹。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流莹过得怎么样。

杜师傅连连点头:“您说的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流莹?哎呦,那可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呢,我们见了都得叫一声小姑奶奶。”

“听说流莹姑娘早就到老夫人身边伺候了,您和流莹姑娘……是旧识?”

郑鸳儿没有回答。

她听到流莹如今的归宿,又高兴又不安。

因为老侯爷的妾室大多是从丫鬟里抬上去的,所以老夫人格外憎恨那些小有姿色的下人。

容貌不俗的郑鸳儿一进府就被老夫人注意到,自然被分配到了最不受宠的李玄身边。

她一辈子见不到老侯爷,也就攀不上老侯爷了。

后来郑鸳儿做了李玄的通房丫头后,曾跟着李玄见过几次老夫人。

老夫人看出两人的关系,还明里暗里嘲讽她是勾引主子的狐狸精,便越发讨厌她。

如果不是李玄坚持留下她,说不定她早就被逐出侯府了。

而流莹平日与郑鸳儿关系很是不错,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因此苛待她。

但听杜师傅提起流莹时的语气,流莹现在过得应该不算差。

她就放心了。

见郑鸳儿要走,杜师傅笑眯眯地把她送到院门口:“郑主子以后回了侯府、还想尝尝奴才的手艺,随时叫奴才就好。”

郑鸳儿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微笑道:“杜师傅的手艺好,我会惦记的。”

杜师傅眼睛一亮,更激动了,朝屋里喊了一嗓子:“顺子!送送你郑主子!”

顺子麻溜地拎了一屉糕点跑出来,笑呵呵地弓着腰:“奴才送主子回院!”

郑鸳儿回了小院就让顺子回去了。

月芽拎着糕点盒,两人一进门就看见元礼昏昏欲睡地捏着棋子。

坐他对面的小丫鬟谨记郑鸳儿的话,不敢让小主子睡着,一直在努力跟元礼说话。

看到郑鸳儿进门,元礼才打起精神:“娘,你去哪儿了?”

郑鸳儿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要叫我什么?”

元礼神色顿时委屈下来:“……姨娘。”

郑鸳儿让丫鬟把棋盘扯下去,拿出糕点盘放在桌上:“对,日后要记住了。吃吧,都是你喜欢的。”

小孩子都喜欢甜的,厨房的人投其所好,送来的都是模样好看的甜味糕点。

可面对这些极具诱惑力的食物,元礼却低着头不说话,一点高兴都没表现出来。

郑鸳儿知道儿子心里想的什么,心中暗暗叹气。

她坐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温声道:“你就算叫我姨娘,难道你心里就会真的不认我这个娘了吗?”

元礼抬起头,连连摇头:“当然不会!你永远是我娘亲!”

“那就对了,无论是姨娘还是娘亲,都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只要元礼心里有娘亲,娘亲心里也有元礼,我们就永远都是最最亲近的母子。”

“你又何必在乎那些世俗的称呼呢?”

元礼嘟着嘴:“可是叫姨娘,我总觉得委屈了你。”

郑鸳儿心中一暖,声音越发柔和:“娘不委屈。”

“你若是真的想叫我娘,我倒是也有一个法子。”

元礼抬起头,眨了眨眼:“什么法子?”

郑鸳儿笑道:“你按时吃饭、睡觉、好好努力,等到有朝一日比你父亲还厉害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娘亲了。”

尽管这样的目标对现在他来说太过遥远,但元礼的眼睛还是逐渐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姨娘。”

“我以后一定能光明正大地喊你一声娘亲!”

郑鸳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姨娘相信你。”

尽管她并不想让孩子太早有压力,可一旦回了侯府,往后的日子里人际身份各个方面带来的压力只会多不会少。

郑鸳儿是在侯府熬过七年的人,她最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目标支撑着自己,真的很难撑过去。

她给元礼的目标,便是李玄。

或许她的孩子这一辈子都会平平无奇,永远越不过李玄去。

但只要他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起码过得不会太差,即使有一天郑鸳儿不在了,他也能护住自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是她唯一能为元礼做的事。

午膳时分,郑鸳儿带着元礼去正院跟李玄一起用午饭。

元礼见了李玄,照例给他行了个礼,等李玄坐下后他才坐下。

饭桌上他也是规规矩矩,仪态很好。

李玄因今早的事,略担心元礼会对他生分。毕竟日后两人就是父子了,若元礼怕了他,以后相处起来有些难办。

没想到元礼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照常行礼吃饭,情绪稳定。

这让李玄有些惊讶。

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起这个孩子来。

这孩子生得俊朗,像郑鸳儿的多一些,不像那个野男人,一脸老实本分的蠢样。

之前听说这孩子成天在田地里跑来跑去,他还以为是个调皮吵闹的粗鄙小儿,如今换上一件天青色祥云纹缎衣,端坐在凳子上,举手投足倒真像个贵养出来的小公子。

这样一想,李玄看元礼就顺眼多了,朝郑鸳儿说道:“不愧是你的孩子,就是懂规矩。”

其实这是郑鸳儿紧急教出来的结果。

郑鸳儿在侯府摸爬滚打了七年,哪怕忘了自己是谁都不敢忘了规矩。

元礼又是个懂事聪慧的。

郑鸳儿一教,他就会了。

李玄又扭头看向元礼,问道:“你会些什么?”

元礼下意识看了郑鸳儿一眼,后者微笑道:“你只管说。”

元礼便壮着胆子道:“我会抽陀螺!”

李玄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这倒是个好技艺!”

“其他的呢?骑马、射箭、琴棋书画……可曾学过?”

元礼摇摇头:“没有。”

郑鸳儿婉声道:“他才六岁,都不到上私塾的年纪,哪里会学这么多?”

李玄不以为然:“你说的是普通人家的儿子。若是我的儿子,这些东西早该学了。”

既然是他的儿子,以后要随他一同出入侯府,是侯府的脸面。若是什么都不会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又问:“你想先学哪一样?”

元礼没有因刚刚李玄的大笑失去信心,反而勇气更盛:“我都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