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老太太坐下来，想要等她的情绪稳定一些。
顾以晓只觉得胸臆之中有无限的感慨。
母子俩都已经分别了这么多年，再次相见的时间如此之短，明明知道自己未来已经不可能躲得过牢狱之灾，却还是狠心不愿让自己的母亲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
这一对母子，相处起来可真的是矛盾的可以。
“老太太，我们回去吧。”
等老太太的情绪稳定下来，顾以晓伸手去扶她。
因为手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所以一下子没有防备住老太太突如其来的一推。
撞到地面的剧痛袭来，顾以晓顿时惨白了脸，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快拦住她！”
顾不得身上的剧痛，顾以晓朝着边上还在发愣的陪同人员喊。
他们都不知道老太太的精神状况有问题，反应只是稍稍慢了一些，就已经让老太太从包围圈里冲了出去。
年过五十的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一下就冲到了栏杆边上。
那栏杆虽然有一人高，但是如果人决意求死，一样是拦不住的。
“老太太！”
顾以晓吓了一跳，在边上人的搀扶下起身，一瘸一拐走到人群的前面来。
其他人已经迅速联系了消防。
消防队就在隔壁，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人就已经带着装备过来了。
所处的楼层在三楼，虽然不高，可老太天毕竟年纪大了，谁都不敢真的赌这一手。
“把我儿子放了，他是冤枉的！”
老太太两只手都紧紧抱着栏杆，歇斯底里得喊着。
阳光下，她两鬓斑白，头发干枯，一双眼睛通红，皱纹横生的脸上，是凄厉的悲苦。
“老太太，何辛不会想看到你为了他这么做的。”
顾以晓摇头，对着她伸出手。
她很想要把老太太劝下来，可也未必真的赞同老太太说的“何辛是无辜的”这一点。
这些事情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你这个骗子！”
老太太指着顾以晓，破口大骂。
“如果不是你骗了我儿子，他怎么可能会在法庭上说那些话！这一切都是你！没有你，我儿子现在都还是好好的！”
这些话一说出来，顾以晓瞬间变了脸色。
周围听见的人，也纷纷面面相觑。
信息量太大，每一个人都需要好好得消化一下。
“老太太，你有些神志不清了吧？”
顾以晓皱眉。
“要不我们还是让何辛来劝？”
看守所里的训导员们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地盘真的出了什么事，合计了一下便还是决定让何辛出来。
五分钟后，何辛在训导员的陪同下出来。
显然，一开始他还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自己的母亲紧紧得抱着栏杆，但大半个身子却在栏杆外了之后。
“妈！”
他下意识得想要冲过去，却被身后的人给拉住。
“儿子。”
老太太看到何辛，刚刚还歇斯底里的面容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两行清泪从浑浊的眼眶中流出来，老太太竟还笑了一下。
“儿子，你要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别再担心我，没有人可以威胁你的，没有人。”
这话一听，便觉得甚为不妙。
“当心！”
顾以晓大喊了一声。
“妈！”
伴随着何辛撕心裂肺的惨叫，老太太直接就松开了手。
她那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飘摇而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消防队早就铺设的垫子接住了她。
“病人昏迷，生命体征平稳，快送医院。”
消防员们迅速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身体，一旁待命的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也很快冲了过来，在紧张但有序的检查环节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顾以晓。
在老太太被送上救护车之后，顾以晓回头对上了何辛的视线。
她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冷漠和不信任。
这一局，她还是输了。
从看守所出来，许娜立即就冲了上来。
“顾总！”
她看到顾以晓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知道不妙。
刚刚救护车和消防车火急火燎得赶过来的时候，许娜甚至都还以为里头发生了暴动。
“回去吧，做好准备，何辛这条线没用了。”
坐上副驾驶，顾以晓向后靠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眼前依旧在反复出现那些画面。
老太太的泪水，何辛的惨痛，以及最后那不信任的眼神。
到底是什么时候，让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任崩塌，又是什么时候，让萧茴钻了空子？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早在萧茴的预料之中。
“顾总，老太太那边，我们还要再管么？”
许娜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说是萧茴已经派了人，把老太太给接走了。
还是老太太自己选的。
这一点，不禁让顾以晓起疑。
事情纵是再能反转，这未免也反转得太快太极端了。
“去查一下这个老太太的身份。”
顾以晓皱眉。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都被这个老太太给耍了。
何辛，本就是个孤儿。
阿昼很快就查清楚了老太太的身份，就如同桃源街那些邻居曾经说的那样，这个老太太在桃源街已经住了几十年了。
她本来就没有儿子，之所以能够一直住在那里，是因为她是孙露母亲的朋友，从小照顾孙露到大。
孙家一直把她养在那个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目的就是彻底让何辛死心塌地得顶罪，消除他对顾以晓的信任。
“这个女人，心机还真是深沉。”
孙玉茹看了阿昼查出来的东西，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颇为感慨。
“不，不会是她。”
顾以晓摇头。
和萧茴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是不是这么有脑子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若是原本就是这么聪明的人，当时孙家也就不会一败涂地了。
“那会是谁在帮她？”
孙玉茹皱眉。
一个名字在她的脑子里闪过了一瞬，她摇摇头，努力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
“不会是陆临川。”
顾以晓看穿了孙玉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