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议论，顾以晓鼻腔里哼出口气，那些闲言碎语让她禁不住想笑，她气定神闲地拧开水抿了一口，脑子里开始打一会要用的腹稿，不再去听身后的窸窸窣窣。
10分钟后，所有公司代表均已落座，舞台上几位招标处、公证处、监督单位和纪检部门的负责人也入了座，包括杨雄，每个人都做出黑脸包公的表情，好像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公正了。
主持人挂着教科书式的标准露齿笑走上舞台中央，激昂地说出一大段文绉绉的开场白，接着又是铁建局领导讲话，听得台下那些闲坐着的人睁眼假寐，又或者低头点点手机。
“……严防暗箱操作行为，如有发生，将终止该投标单位的投标权利，并对内部人员进行严肃处理。”
领导总算是念完了讲话，主持人宣布进入第一个流程——各投标公司介绍公司资质。
林氏那个叫肖凯的销售经理上台介绍完，在众人半死不活的掌声中走下台，这时，主持人又说：“请顾氏集团代表人顾以晓女士上台介绍。”
顾以晓刚起身，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舞台侧边窜上台，一把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各位，顾氏集团没有资格参加此次公开招标！”
昏昏欲睡的人们瞬间来了精神，齐刷刷看向台上那个“不速之客”，一些有点心眼的都举起手机，准备拍下这精彩的一幕。
而台上那个正襟危坐的评审主任杨雄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明白江若暖这是要搞哪一出，台下几十双眼睛把他盯在了台上，除了流汗，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江若暖穿了条红色长裙，如果从天花板俯瞰，整个礼堂最亮眼的就是红色的江若暖和台下闪着金光的顾以晓。
“顾氏集团市场部总监顾以晓知法犯法，伙同评审主任杨雄和18家铁道配件公司进行串标围标，我已经向益城市公安局经侦大队提交了举报材料。”
随着江若暖的话音落下，礼堂大门冲进来一队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人马，目标明确，一进来就冲着顾以晓、杨雄和那18家公司负责人方向，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雄刚抬起屁股，又被一个高大的年轻警察按回了座位。
为首的那个警察走到顾以晓面前，流程化地出示警官证和领导签字盖章的拘留证。
“顾以晓是吧，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我们接到举报，经核实，您涉嫌串通投标罪，请和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顾以晓掏出裤兜里准备好的身份证递给警察，冲台上的江若暖邪魅一笑：“警官，我肯定配合调查，只是我作为华国公民，有人诬陷我，诋毁我的名誉，我也有权利辩解是吧？”
那位警官核对了身份信息，将身份证还给顾以晓，说：“是的，您有这个权利，那么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等等。”顾以晓一调眉，拿起桌上的台式麦克风，扩大的清冷嗓音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既然我有辩解权利，那么请给我10分钟，在这十分钟内，我会洗清自己的嫌疑，并指认真正的嫌疑人。”
她正说着，看到舞台一侧，Lily已经把控制台的工作人员提溜起来，控制了舞台电脑，并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好！各位请看大屏幕！”顾以晓一甩头，海藻般的长发听话地披在后背，她三步并两步站上了半人高的会议桌，和舞台的高度平齐，这时，一道白色的光束照在她身上，三百多片小亮片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闪得众人十分有默契地抬手遮眼。
顾以晓被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在桌上踉跄一下，稳住身形，立即伸手警告舞台控制台前的Lily。
Lily在控制页面发现了一个控制聚光灯的开关，手贱地一点，结果给在场所有人来了个闪光灯套餐，被顾以晓那一手指警告后，她立马手忙脚乱地关了聚光灯，冲顾以晓歉意地一顿首，随即将做好的PPT投放到大屏幕上。
所有人，包括江若暖和杨雄，都转身看向了大屏幕。
PPT第一张，是江若暖和杨雄打高尔夫那天的视频，虽然是Lily在他们身后拍摄的，但两人转头说话时还是能从侧脸辨认出身份。
视频播放完，所有人一阵哗然，尤其是警察，因为他们收到的举报材料是顾以晓的秘书和杨雄说话的图片以及聊天记录。
“各位，这段视频讲了一个，举报人江若暖女士和评审主任杨雄勾结，还贼喊捉贼的故事，接下来请看下一页。”
杨雄这时已经完全瘫软下来，正失神地看着桌上那瓶矿泉水，蓝色的衬衣被冷汗打湿了大半。
此刻的江若暖已经眼蹦火星，也不顾自己穿的是高跟鞋，从舞台上跳下，不出意料地摔了一跤，但她很快爬起，冲到顾以晓脚下，动手要把她扒拉下来。
“jian人，你t给我下来！”
但一旁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在江若暖碰到顾以晓的前一秒，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头发呼了一脸，配上那身凌乱的红裙，活像个发狂的女鬼。
顾以晓在桌上站地笔挺，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板上挣扎的江若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妹妹，这只是前菜，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江若暖的脸被按在地上，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顾以晓！jian人！你不得好死！”
顾以晓瞬间收起笑容，继续指着大屏幕说道：“我们看下一页。”
大屏幕应声翻页。
这是一组图片，一共18张，全部是江若暖给那18家公司负责人送钱的图片，因为Lily正是照片的拍摄者，所以全程隐身了。
每张照片的中心点都是一摞红色钞票，这让在场无关的人都在心里感叹起拍摄者刁钻的抓重点能力。
然而那18家公司的负责人就没这个闲心研究拍摄技术了，他们看到自己的脸被赤裸裸地投放在大屏幕上，竟都像新嫁小媳妇一样低下头，不敢抬头看那赤裸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