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闻言再也忍不住了,破涕为笑摇头说道:
“真难为你还有精神说笑,你别说,这可不是一天二天、一年两年能办到的,我恐怕……”
“我这可不是开玩笑!你天涯姬不开玩笑,卫名扬也一样!当然我不会限定你期限,只要我最后一口气还在之前,能见到自己名扬天下,就心满意足了……”
“好吧!我答应你……”
凤儿神色凝重不置可否说道,心里却想卫名扬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做呢?难道他真的在意、名扬天下武林第一?还是别有所求、竭力想换回自己一世的好名声?
须知,此前蓬莱遗少的江湖传闻并不友好,虽然名气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但总来说在武林之中并不讨喜,甚至不受待见,这一点天涯姬深有感触,也正因此而出现误判。
卫名扬见天涯姬瞬间、陷入沉思迷茫,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枚玉佩,在凤儿面前摊开手掌,说道:
“这枚玉佩是我在宋州东北郊野的山林中,独自熬药时意外捡拾到的,也不知是不是你遗失的家传宝贝,若无差池就此完璧归赵……”
凤儿陡然惊醒也一眼认出,那椭圆形天然的温润白玉,正是自己不小心失落的玉佩,那是在于阗国的河岸边意外捡到的,因为形状样式和纹理色彩观感华美。
尤其是其中缥缈隐含的图案,看上去极像一只吉祥的凤鸟,所以凤儿就一直留在身边,只是何时丢失,她却不知道了。
而今见卫名扬亲手送还,想起自己在少室山下、百般恶言甚至动手,令她再度百感交织,迟疑半晌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是谁的玉佩?已不重要了,你尽管留着吧!希望她以后会是一个吉祥之物,而不是给你带来苦厄……”
“不!我这一生算是非常幸运的,我十岁那年,就被仇人追杀了几天几夜,后来跳崖得以逃脱;在海边练功走火入魔后,淹死大海又被恩师救醒;之前不自量力救人致九死半生,有幸被昆仑派诸前辈、力挽狂澜而虎口脱险!呵呵……!这数次死里逃生,可是让阎王爷气得死去活来!你说说,名扬是幸还是不幸?……”
凤儿听后不忍争辩,一股莫名的愧欠辛酸涌上心头,忍住泪水对卫名扬说道:“别说了……这是太师父特意调配的药汤,你喝了吧!”
卫名扬喝完汤药,郑重说道:
“托昆仑前辈的恩赐,我已无碍,原本想等昆仑掌门回山,好让爷爷有个归宿,但鲜掌门还在中原,我想……也不必再等下去了!”
“你不必多想,卫老前辈是本门弟子且已亡故,虽有大错、但尚未到十恶不赦,祖师爷既然留他一命,想必是观其悔改后效、再做定论,此事凤儿会向师父提请,观君侠义情怀、高风亮节,恩师磊落心怀自有分寸,君子静候佳音便是。”
“多谢天涯姬眷顾,但名扬还是不能安心,请转告昆仑诸位前辈师长,若是不妨碍的话,我明日就下山回去,叨唠打扰诸位数十日,实在惭愧,为此名扬已思量有时。”
自从卫名扬侥幸生还后,他就一直在考虑此生的去留、和最终归宿问题,若是继续呆在昆仑山将极不方便,因为内功尽逝,他已完全等同于凡夫。
一旦失去蓬莱派特有的修炼基础,以往一月三餐甚至三月一餐的规则,蓬莱遗少再也不能尽兴随意了,而今一日三餐已不可少,否则生存的消耗,将迫使卫名扬体能骤减、日渐憔悴。
何况,昆仑山的环境气候、现在对他卫名扬而言,是难以克服的巨大障碍,尽管山上有专人料理卫名扬的饮食,但这样的生活方式,让卫名扬十分不安,甚至产生巨大的心理隔离。
而且,凡夫俗人在昆仑山上刻意存在,也不是养生之道,尤其是他卫名扬、还答应了九嶷山黄馨曼一事,若是他无故食言、也不亲临解释极为不妥,因此,名扬决定还是早些赶回去。
凤儿没有立刻答复,估计也不便答复,但想到若以卫名扬现时的体质,长久呆在高寒气塞的昆仑山,实在不是调养的一个最佳办法,但凡武林中练功修道之人都知道因果。
此间,因有汤药和天涯姬、每日运功助其御寒保健外,一切困难尚可对付,但卫名扬功力已失,即便按昆仑派太师父之言,重新修炼也难如愿。
何况重新修炼谈何容易,因为名扬全身大部经络散乱碎裂,几乎等同于崩溃瓦解,真气根本无法凝聚运行,五脏六腑的内息成了一潭死水,能及时保住性命,实在是天大的造化了。
姬飞凤想到他失去武功,去哪里都很难说安全,若是仇家寻上门,那可是灭顶之灾,想到当初于阗国公主玉罄赠送的一处府邸,那里管家厨佣一切侍奉俱全,卫名扬若是住下的话,有人照料倒也不错。
何况梦儿之母在雯姨陪伴下,早已回到宫中,以目前昆仑山和于阗国的关系,卫名扬在那里更有关照,修养生息绝无问题,凤儿来回探视相对方便,也能放得下心。
因此她对名扬说道:
“要不然,你在西域于阗国先住下,如何?那里景色怡人、值得游览休憩,还有我们认识的一位公主朋友……”
卫名扬误以为天涯姬说得是李佛心,心道自己虽算是救过她一命,但若因此再去添麻烦,委实不好意思,因此答道:
“不!谢谢天涯姬的好意,我要回蓬莱岛、跟余伯余婶在一起,他们是我一生陪伴不多的亲人了。”
卫名扬这时已起身下了床,姬飞凤不好违拗卫名扬的想法,但看他现状,目下回中原似乎过早,单独让他行走又恐不够安全,况且自己为小师妹的事也分不开身,遣人护送好像难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