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因跟随俞先生,读了四五年的书,虽然谈不上光宗耀祖,却也学会不少东西,平日间跟丫头、家丁们,说笑狡辩惯了,全无少爷的大驾风气,因此真假说事,反而极少有人能超出思路,加之其长相文弱、貌似木讷,易被他人错看而惊愕。
所以,今日他的话一出口,便让几个小伙伴哑口无言,再瞧两个小姑娘,脸色幻变不定、目瞪口呆,横竖几乎当做真的。
木子因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还假装叹气摇头说道:
“两位大大的小姐,就当我这根烂木头、今天是跟你们说笑一回吧!真让你们天天喂我红枣粥,唉!我也未必就吃得下,不过,康康或许能吃得下,它胃口一向比我好,只是须得叫人换大勺……”
子因说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半躺半卧、在身边的大白狗的脑袋,这一来,惹得在场的男、女三个小大人破涕为笑,而木子因居然一丝笑容也没有。
这倒让易心缘和莫丹丹感到不解,觉得这个木头哥哥、总有些神秘兮兮精灵古怪,同时却是可乐、又还蛮可爱的。
“哎……对了,木头!你是怎么摔下来的?总不会傻乎乎的摔着好玩吧?嘿嘿嘿……”
易心缘调皮地笑起来,对木子因以这种方式到来感到神奇。
“记得那天、我和丹丹姐正好在听泉阁玩,忽然听见远处有狗叫,觉得很是奇怪,这里周围向来无人家,怎么会有狗呢?所以就循声跑去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你昏倒了!”
“嘻嘻……一根小木头,被姑射山的大风吹倒在地上!”莫丹丹就势取笑木子因。
“唉!再大的风也是吹不倒我的,我是被坏人追的没处跑了,才拼命逃到姑射山顶……唉!谷管家多半是被官军害死了,我狠心滚下山坡,是怕还有人追来。”
木子因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略微抬头,望着东南面淡蓝的天空,心情好像又回到、先前的郁郁不乐。
“你说奇怪不奇怪,等我们到了山谷近前,那条大白狗,居然又不叫了……”莫丹丹并未在意,只管接着说道。
“所以说,它是第一个救我的,你们都在康康后面,怎么说都是第二,让你们喂它一次红枣粥,有什么不乐意呢,就当是喂我吧!”
“哼!还说呢,我一看不好,你脸上、手上好几处都破皮渗血,也不能说话了,动都不动翻着白眼,就叫丹丹姐在那里守着,我亲自去叫爹来,跑上跑下,可累坏我了,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和丹丹姐吗?”
易心缘见木子因、好像心不在焉,不当一回事,心里有点嗔怪,故而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嗯!我明天要回家了,是该说一声谢谢,也不知这儿,离家远不远,不然的话,请你们一起去玩玩,我家原来有一只花船,还有好几个跟你们一般大的小伙伴……”
木子因话未说完,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眼神失去了方才自信的精彩。
“好!木头人,我们等着你,我和丹丹姐都会记住这事,你想忘也忘不掉……”
“好了,心妹,你别跟子因胡搅蛮缠了,爹一会就要来了,悔青师弟练了这么久、都没停,我们赶紧把飞花凝露掌再练练,免得爹爹又教训我们在偷懒。”
“是啊!爹就是有些不公平,怎么从来不说丹丹姐呢。”
“丹丹又没有拜师,自然爹也不能要求她这样……”
“那我也没有拜师啊,我每次都是叫爹,从来没叫过师父啊!”
“喝!你还嘴能,我不跟你辩了,待会儿见到爹来这,我看你还敢不敢这样说。”
易诗缘说她几句,便不再理睬,走开几步挥掌翻腾,左右分切前后回环,独自练习起来,进退极是迅疾,连人影都看不清楚。
木子因隐约能听见嘘嘘的风声,有些惊异,心想天天练这些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次日早上,木子因准备妥当,便来到易叔叔的练功房,白狗康康紧紧跟在身后,寸步不离,少顷,见宫主睁开眼,子因便问了一声:“易叔叔,是今天吗?”
“嗯!子因,你家住哪里?”易文宗站起身问道。
“我家住安军岭脚下,哪里就只有一门大户,一到安军岭就能看见。”
“安军岭?我好像听说过,应该是在姑射山的南面,嗯!路程可不近啊,我们这就走。”
神华宫主说完,换了衣衫穿上外套,很快和木子因来到屋后,就见宫主对四个小伙伴吩咐:
“诗儿、青儿、心儿,你们几个好好练习,我送子因回家,一会便来,丹丹啊,你看着他们几个,看看有谁偷懒,等会回来告诉我。”
红衣小姑娘点点头,似乎有些紧张,没敢正面望神华宫主。
“子因,我们走……”
易文宗说完,便出了后院,木子因跟在他身后,康康则跟在木子因身后。
子因回头,望了一眼几个小伙伴,想跟他们说一句话,然而见他们练得正起劲,也就没好说什么。
出了大门,木子因看见平时很少见到的蹇叔,听他问了一句:“宫主几时回来?”
“你们无需等我,我已跟夫人说过,即便回来恐怕也是午后、甚至傍晚了。”
说着脚步不停,人已到了大门外。
木子因出了门,走了老远,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见太阳照在门头上,几个字看上去金光闪闪,他认识那几个字,那是‘神华宫’三个字,此时大门已被蹇叔关上。
不大一会工夫,便来到山谷底,这时沿着山谷,渐渐转向南面,走不到半个时辰,木子因渐渐跟不上了,站着歇了一会,子因说道:“易叔叔,好像就是这里!”
易文宗站住,仰头望了望周身,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
“是官军要杀我?”
“哦!哪里的官军?”
“听谷管家说,是大辽国吃了败仗的军爷……”
不知何故,神华宫主听罢久久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神华宫主神色冷峻地迎面走来,似有一腔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