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逸尘这番话神态情真意切,完全摒弃了装腔作势的意味。
凤儿颇不好意思,也站起来说道:
“闵世兄言重了,昆仑、九嶷原是世交,理当如此,龙应天之事小妹多有耳闻,惩戒自是少不了,仁至义尽却不敢擅专,既然掌门世叔不在,这柄剑就烦请闵世兄代为接管。小妹此次下山琐事颇多,尚有一小师妹梦儿,音信全无已有多日,凤儿极为牵挂,不能在此久耽,我们无妨就此别过!”
“哦!原来三位世妹一起下山了,如此那我等就不强留,正巧还能同行一程,彼此好歹有个照应,黄师妹,你就与犷骋暂留山上,等候三师弟回山,将师父所作安排并告,我与阳师弟姬师妹一同下山。”
听说昆仑派的师姐妹均已下山,闵逸尘和阳续瑞等惊讶之余,目光自然停留在姬飞凤归还的紫微剑上。
“九嶷山黄掌门的紫微剑,还请闵世兄收好……”凤儿双手将紫微剑奉还于闵逸尘面前。
忽然,阳续瑞和黄馨曼等均发现,紫微剑的剑鞘上、有一块明显较大的破损,师兄妹三人的目光、均为之闪过一丝惊疑和迷惑,想说想问却欲言又止。
凤儿看出九嶷山师兄妹瞬息疑异的神情,一时为之羞涩,不得不详细说开原委:
“惭愧!小妹在路途中偶遇江湖恶徒,一伙人能耐不小,竟然欺我孤身一女,终因规避不成仓促交手,凤武功局促又思虑不周,一时粗心大意防备不及,致使黄掌门的宝剑残留一段阴影,还请九嶷山师兄见谅……”
“啊……姬师妹路遇强敌?”九嶷诸子一听天涯姬解释,说路途上遭遇群小,均吃惊不小。
以天涯姬方今的武功身手,那绝非是不入流的左道旁门,很有可能是邪魔绝煞的头面人物,当今天下江湖上凶恶之顽主已屈指可数,包括九死一生在内,大多都在蓬莱岛修仙养性,敢在江湖上露脸的似乎想象不出来。
大师兄闵逸尘难免第一个发出疑问:“何人如此大胆?”
“听妖匪自报绰号正是灵镜天刀,也不知是真是假……”
姬飞凤说出这般怀疑之言,那是她根本没有见过妖僧胡天,也不曾与灵镜天刀实打实交过手,而江湖上冒名顶替频频作恶的、恰恰又是常有的事,所以天涯姬也不敢肯定、天刀大哥是不是灵镜天刀。
“什么?原来真是武林悍匪灵镜天刀,这还了得……”
九嶷师兄妹初闻惊世之语,一个个全都惊起了身。毕竟、恩师黄君杰曾与灵镜天刀交过手,大战千余招、未能全身而退,因此九嶷弟子对灵镜天刀之名,憎恶之情铭心刻骨,大有立即追踪以剑阵讨伐之。
掌门千金黄馨曼颤声问道:“他……他们……灵镜天刀现在……是死是活?”
看出来黄姑娘还是有些替天涯姬担心,毕竟,彼时亲爹黄君杰回到九嶷山,与一众弟子闲话提起灵镜天刀,面颜变色还是心有余悸。
“那天刀匪首武功确然有些厉害,不过、最终还是被紫微剑砍断了一条腿,即使还能苟延残喘,我想他也神气不到哪里!倘若他东西南北的仇家很多,当真是灵镜天刀未死,恐怕再不敢自以为是、招摇过市了!”
“姬师妹果然艺高人胆大,这悍匪灵镜天刀手段异常残忍,武功可是不简单,传言说他就是残害万霞真人的元凶,连天山派的白云天道长、拿妖僧也没办法,我估计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给姬师妹一剑废除,实乃大快人心、可喜可贺啊!”
“是啊!想不到师尊的紫微剑,还能在姬师妹手中戴罪立功,这也是我九嶷山之幸!姬师妹巾帼英豪名副其实,我等师兄妹唯有敬佩之至!”
阳续瑞面露喜色,内心为龙应天拥剑残杀的逆转庆幸,同时亦为天涯姬激斗中、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消散而庆幸,毕竟紫微剑受伤算不了什么,就算断为两截,能诛绝武林的一干幺麽小丑,也是情有可原。
“姬师妹,这把剑虽然有些残损,但劳苦功高瑕不掩瑜,倒是我等师兄弟心胸狭窄、枉自揣度,请姬师妹万万不要介意!”
“小妹有错在先,请闵世兄等务必多有包涵,事后也好向黄掌门略作解释!”
“姬师妹多虑了!此等小事,家师怎会放在心上,何况这也是替九嶷山清出一口恶气,更是替天行道、铲除武林祸害的义举!实属我辈江湖儿女的楷模!”
闵逸尘为天涯姬的谦卑极为动容,同时也为之前与天涯姬鲁莽动手感到些许不安,赞美之意更是发自肺腑。想起当时自己谦虚所说的承让,现在看来、确然是天涯姬出手的三分保留之情意。
大师兄闵逸尘毅然接过恩师的紫微剑,有了更多的心情和认知,感慨审视再三,后从容阔步将宝剑送归于师父的书房。
因黄君杰传书之故,师兄弟两人彼此提醒尽快准备,相继携带一些外出必备的衣物,匆匆出了大堂,聚首在凌霄殿门外,闵逸尘看见阳续瑞早已等候,颇为奇怪地又问了一句:
“二师弟,真没什么要带的吗?”
阳续瑞对众人笑道:“有大师兄同行,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也好!”闵逸尘一瞧略作颔首,似乎面无表情,只简单说了两个字,便迈开大步。
刚出大殿没走几步,有个娇脆的声音喊道:“大师兄!我也去。”
几个人闻声停下,闵逸尘侧首,看到师妹从旁边闪出,神色庄重答道:
“黄师妹,师父并没有安排你去,我自然不能随便做主,再说、你平日间极不听劝,我所说的、你从未当回事,况且这次去扬州,对付的是个……”
闵逸尘想了想,终究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扭头默不作声,径自先行,直到出了正门、方才停下,在树荫处望着四下风景,似乎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