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极为粗壮,显然是附近最大的一棵,浓荫覆盖、绿叶茂密,一派生机勃勃,经铁笛一番击打,树干剧烈震颤几下,纷纷落下黄绿不少叶片。
这一小招,梦儿只用了三四成力,虽是信手而为,却是举重若轻。
旁观者均想,这么远的距离,仅凭手指掷出的力道,就能将树干震动,若非亲见,绝对难以置信,且不论枝桠交结处的材质致密坚硬,明显超出树木别处躯干的强度。
梦儿瞧众人、呆呆地抬望远处,那离地足足有两丈多高的铁笛时,朝灰衣人丢下一句:
“你无缘无故、打残一棵树,可曾会心痛?就让这林中的大树哥,为他的小弟,吹一曲哀乐吧!”
这一来,神武通的一帮莫名其妙、遭受横插一杠的属下,就更加不明所以一脸糊涂,他们几乎怀疑自己是行走在、诡异情调的另类江湖。
更何况、这红衣女子三招两式,就把铁骨铮铮、英雄无悔的副统领,教训得‘瘫痪’到真的起不来了。
这位招法神奇、不谙世事的陌生姑娘,若不是武功高高在上,神武通属下难免不会想象,眼前的多情小姐,一定是哪户有钱人家、因为闷闷不乐而偷逃出来的闺秀。她竟然可以三言两语,就能将一群神武通众,送入蒙懵、幻听的长门深宫里反省。
而此刻,昆仑派的弟子梦儿、却已回过神来,怡然对紫衣女子说:“唉!你先走吧,这些人自顾不暇,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或许他们心有所悟,再也不好意思、为难一个柔弱的红尘孤女了!”
而剩下的神武通几人,听着梦儿这番言语、面面相觑,均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所有人不免疑问:这难道就是当今武林的风气吗?神武通众一时间既失去了神武,也失去了通透思想,弄不清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我……我……我……”紫衣女子支支吾吾,望望脚下显然有些犹豫,随即又抬起头、羞红着脸。
梦儿顺眼一看已然明白,原来紫衣女子、不知何时跑丢鞋袜,赤脚踩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自然行走不便,便道:
“那就委屈姐姐、先坐在我身后,等到了前面的街镇,买双绣鞋穿上再走无妨。”
说完,梦儿友好伸出左手,紫衣女子心知其意,也如愿伸出雪白柔嫩的手腕,纤指径直搭在梦儿的手掌心。
梦儿握住女子的手悠然提起,紫衣女子便轻轻飞起了身子,巧巧地坐在梦儿的马背上,两人紧挨在一起,头也不回径自向南奔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此时虽已行秋,天气依然燥热,两人合骑一马,跑了近两盏茶的功夫,果然看见一个小镇。
沿街走过好几个店铺,转了弯在一条小巷口,总算找到一家鞋店,却不曾有女孩儿家的绣鞋之类出售。倒是有男子穿的各式布鞋、快靴,没办法,两人将就选了一双极小号的棕色短靴。
估计紫衣女子刚刚遭难,身上也没几个钱,梦儿便代为付了银资,紫衣女子也不客气,取来短靴将就穿在脚上,看看勉强行路无碍,然后就出了店门。
过后,紫衣女对梦儿说:
“妹妹,已是正午时分,大恩不言谢,我暂请妹妹小酌片刻,表表心意,刚才与一班歹人费力周旋,已令我又累、又饿、又渴。”
“不必了,我还有急事要办,姐姐就请自便。”
梦儿虽然与师姐说好,但心底还是觉得没有把握,所以不愿耽搁。
“这是什么话,难道妹妹担忧……,妹妹想必误解了,刚才的一群神武通属从,说的乃是我表妹乌扎,我……我可不会半点武功……”
“什么?是神武通?就是刚才那些人?难道那个灰衣人就是神武通领头人物……哎,不像……”梦儿说着摇摇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神武通属从无所不在,妹妹找他们有何贵干?这些人不过是神武通的无名小卒……”
“你怎么知道?那神武通里、最厉害的人物在哪里?唉!早知道抓一两个贩夫走卒问问才是……”梦儿急道,心里似乎有点后悔。
“好妹妹,我嗓子可要冒烟了,咱先到附近茶馆里润润喉咙,再与妹妹细话不迟!”
梦儿脸一红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没头绪的乱找,忘了姐姐还在身边,到让你受累了。”
“没什么,妹妹你来中原,一定有要事催身,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或许在客店酒肆里,能听见江湖上的新鲜事,保不定会另有发现。”
“那也是,好!我们就往前再走走……”
梦儿牵着金顶云,和紫衣女子并排走在街上,东瞅瞅西看看,出了小街迎面是一家颇大的酒楼,上书‘喜客酒家’。
梦儿因找不到神武通,只好随紫衣女子试试,很快有店主亲自迎领,那人有五十来岁,身材瘦小精神矍铄,颌下一簇山羊胡子,见有客人来临,店主招招手跑来一小厮,上前欲行接过马匹牵走。
梦儿起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作罢,跟着紫衣人上了楼,在最好的位置坐下来,楼上并无其他杂客,显得格外安静。
紫衣女子要了牛肉米酒等,早有伙计快步送来,紫衣女亲点的四样菜肴,酒保殷勤地斟上满满两碗酒后恭敬退出。
紫衣女子细长一口、喝下其中一碗酒酿,筷子也不及提起,直接以手指捡起一片牛肉送入口中,见梦儿怔怔地瞧着自己,紫衣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言干渴要死等不及了,脸一红似有几许歉意。
“哦!还没请教妹妹芳名,难怪妹妹见外。”
紫衣女子一指着桌面的米酒,体贴入微说:“这米酒口味香甜,甚是解渴,妹妹如何不饮?”
“我……我不会……饮酒……”梦儿摇摇头,过了会儿轻轻道:“我叫梦儿……”
“梦儿!真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太美了,就像梦儿一样,像梦一样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