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罕见的动怒,秦皇后也被吓的不轻,立马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不远处的南曦见秦皇后倏然下了跪,正好奇发生了什么,就有宫人疾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南曦郡主,陛下请您过去。”
南曦打了一场马球下来正累的慌,根本不想动。
“你们陛下找本郡主有什么事?若是行礼请安的话,就不必了吧。”
那宫人心中暗忖,不过是个南唐属地的郡主,竟然连天子宣见都不放在眼里,也难怪西岭的武士可以在阚京无所顾忌的作威作福了。
偏偏这位郡主娘娘还不知道陛下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那宫人怕被迁怒,只能耐着性子对南曦哄道。
“陛下宣见,自是有要事,郡主还是快些过去吧。”
南曦跟着那宫人来到景文帝等人所在的地方,不情不愿的冲对方行了一礼。
“见过陛下。”
不等景文帝开口,南曦已自行起身,眉目间满是不耐烦之色。
“今日日头这般毒辣,陛下有什么话不能去看台那边说吗?”
这话一出,这一片本就有些低沉的气压瞬间变得越发凝重,尤其是景文帝的脸色,简直黑的不能再黑了。
以往景文帝并没有太过注意西岭使者在礼节上的举动,一则九公主郁姒的婚事让景文帝大为光火,却又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恶气,为了不给自己找堵,能不见西岭的人就不见,即便是见了也会很快把他们打发走。
二则景文帝虽然觉得如今的西岭王在求娶郁姒一事上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其它事上都还是保持着臣子该有的姿态。
可如今先是从柳绾绾那里听说了西岭武士们在阚京城内无法无天的行为举止,后又瞧见南曦如此敷衍的行礼请安姿态,刹那间景文帝对西岭众人的不满达到了极致。
“看来你们西岭的礼教嬷嬷们不太懂南唐的礼仪举止,既然来了阚京,就好好的在皇后宫里学上一学,免得日后邦国朝会的时候,丢了西岭的脸面。”
这话一出,南曦脸色顿时大变,颇为不满的向景文帝质问道。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们西岭的人不懂你们南唐的礼数吗?”
景文帝最不屑与妇人掰扯是非,此刻本该是秦皇后站出来,可偏偏对方此刻深陷后悔的思绪中,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这倒是给了姜梨婳一个机会。
“郡主此言差矣,自南唐立国以来,西岭就是南唐的属地。先帝在时,为了推行天下大同,共筑盛世之计,特意颁下国令,凡南唐属地,礼仪教化皆从阚京。”
“依照郡主之言,莫非西岭已独立成国,和南唐并非从属关系,而是邦交关系?”
这话精准的挑出了南曦话中的错漏之处,也狠狠地戳中了景文帝最忌讳的地方。
即便如今的西岭王态度傲慢了一些,但只要依旧俯首称臣,景文帝便可暂时忍了这口气。
可如果西岭已经存了异心,想从南唐独立出去,自成一个邦国,那景文帝是决不允许的。
哪怕倾尽南唐兵力,也势必要把西岭给打下来。
否则南唐国威何在,他的天子颜面又何在?
南曦素来傲慢惯了,来到阚京之后也从来没有约束过自己的言行,偏偏还一直顺风顺水,久而久之给了她一种南唐惧怕西岭的错觉,自此越发的不见收敛。
谁曾想今日自己的言辞举止竟然被人当着景文帝的面挑了错,而且挑的还是这种大错。
哪怕她打心底里瞧不起南唐,觉得西岭迟早会压到南唐之上,但那也需要时间。
在景文帝宛若淬了冰的目光注视下,南曦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傲慢,重新仪态恭敬的朝景文帝行了一个礼。
“陛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今日马球打的太累,有些力不从心,绝没有冒犯陛下的意思。”
听见消息匆匆赶来的南弈也顺势接话道。
“陛下,西岭一直以南唐为天,以陛下为尊,绝无二心。”
“望陛下看在臣妹年纪尚小的份上,饶恕她的过失之举。”
南曦和南弈同时低头服软,景文帝的脸色总算好了不少,但语气依旧有些发沉。
“朕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但你们西岭的人这段时间在阚京的言行举止着实有些过分了,朕若再不惩治,如何向阚京百姓交代?如何向今日差点死于马蹄之下的贵女家眷们交代?”
南弈闻言,立刻意识到景文帝的火气已经散了不少,连忙开口道。
“微臣御下无能,实为大过,若陛下愿意,我们西岭愿意上缴五十万两白银,以赔近日之罪。”
“除此之外,微臣和臣妹愿向今日受惊的贵女们当面道歉。”
“陛下觉得如何?”
一张口就是五十万两白银的赔礼,景文帝哪里会不心动。
“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朕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把目光一转落到柳绾绾和宁馨身上。
“宁家丫头,绾绾,你们呢?”
柳绾绾当然不乐意,正要开口却被姜梨婳握住了手腕。
“能得郡王和郡主亲自当面道歉,是绾绾和阿宁妹妹的福气,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场球赛,球场之上,哪有不受伤的。”
秦皇后闻言,差点气笑了。
方才也不知道谁在景文帝面前含泪倾诉的,就差没把西岭的人想要杀她们几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如今却轻飘飘的吐出一句球场上哪有不受伤的,她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这话让秦皇后气的不轻,但却让景文帝颇为满意。
本来他还担心柳绾绾和宁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当面闹起来,没想到姜梨婳竟然主动化解了这种可能性,顿时看她的眼神一下顺眼了许多。
“还是姜丫头懂事,这打马球嘛,难免磕磕碰碰,下次多加注意就行了。”
敲打了一番西岭的人,又收了五十万两白银入库,景文帝的心情倏然变得不错起来。
“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朕就……”
先回去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却又听姜梨婳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