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姜笙会忽然做出这么极端的举动来,眼见着锋利的发簪就要划上姜若若的脸颊,幸好她的贴身丫鬟动作极快的扑了过来,用后背替她挡了这一劫。
姜老夫人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我老婆子还没死呢,就当着我的面又打又杀的,你果然和你那黑心肝的姐姐一样,半点盼不得我好。”
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后,姜老夫人指着姜笙对李妈妈等人厉声吩咐道。
“把这个小娼妇撵出去,从此之后不准她踏入这个家一步。”
李妈妈和邹妈妈闻言皆是一骇,正想劝上两句,姜若若已眼泪汪汪的先一步开口道。
“祖母千万别和阿笙妹妹置气,她年纪还小……”
已被两个婆子按住的姜笙听见姜若若这话,当场又骂了出来。
“我才不用你假惺惺的帮我求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没安什么好心,这次回阚京就是想来鸠占鹊巢的。”
姜老夫人见姜笙丝毫不领姜若若的情,顿时对她失望透顶,又在桌上重重一拍。
“撵出去。”
按着姜笙的两个婆子闻言立刻堵了她的嘴,动作利落的把人往外拖。
姜老夫人吃了一颗杨大夫配的药丸,半晌后才觉得胸口没有那么闷了,抬头时恰好又看见了姜若若红肿的半边脸颊,心疼不已。
“好孩子,都是祖母不好,让你受罪了。”
姜若若适时的擦了擦眼泪,语气软糯的开口道。
“能得祖母疼爱,是若若的福气,何来受罪一说。”
“倒是阿笙妹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祖母就别与她置气了,等她冷静下来了,就将人把她接下来,如何?”
见姜若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帮姜笙说话,姜老夫人越发疼惜她了。
“你阿笙妹妹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不说她了,后日就是老熹王妃的赏花宴,当务之急是把你这脸给治好。”
说着让李妈妈去请杨青过来给姜若若看脸。
李妈妈欲言又止的看着姜老夫人,最后还是邹妈妈硬着头皮开口道。
“只怕……咱们的帖子请不动杨大夫。”
姜老夫人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因为这番话又沉了下去,颇为不悦道。
“怎么?一个大夫而已,咱们姜家都请不动了?”
邹妈妈面色尴尬道:“老太太有所不知,杨大夫是前太医令的关门弟子,不是普通的大夫。”
这事姜老夫人先前并不知道,如今骤闻杨青身份,先是一愣,随后依旧不大高兴。
“就算是白院令的关门弟子又怎么样?姜梨婳那个小贱人都能请得动他,难道我一个武昌侯府的老夫人还请不动他?”
见姜老夫人坚持要请杨青,邹妈妈和李妈妈相视一眼后只能无奈一叹,立刻派人去请人。
阚京的初夏时节常有细雨纷飞,偶有雷声炸响,搅动雨幕愈沉。
姜笙被两婆子强行拖出去后,直到将她扔到了大门前的石阶下,这才松了手。
“老夫人有令,以后不准三姑娘再踏入府中半步。”
向门口看守的小厮传了姜老夫人的命令后,两人才转身进了门。
雷声之中,雨幕厚重,被淋透了衣衫的姜笙顾不上自己到底有多狼狈,跌跌撞撞的冲上台阶想要再进去,却被看门的小厮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我是姜家三姑娘,是你们的主子,让我进去。”
见姜笙似疯了似的对着他们拳打脚踢,两个小厮趁着把她推的摔坐在地的时候一溜烟儿的蹿进了大门,然后将门重重一关,任凭姜笙在外面怎么叫喊都没有理会半句。
一街之隔的青衣巷口,姜梨婳撑着伞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武昌侯府大门口发生的一切。
看着姜笙如何被扔了出来,又如何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叫喊,最后又如何无比狼狈的走进雨幕中,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碎掉一样。
紫穗撑着另外一把伞走到姜梨婳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姜笙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雨水渐起的氤氲中,才轻声道。
“人都已经安排了,会暗中保护三姑娘,不会让她吃苦的……”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梨婳打断道。
“不,让她吃。”
“非生死之际,派去的人不要露面。”
紫穗不解的看向姜梨婳:“如今三姑娘被老太太赶出来了,走投无路之际若得姑娘收留,或许会对姑娘心怀感激呢。”
姐妹之间的关系也能得到修复,何乐而不为呢。
姜梨婳轻轻摇头:“我不需要她的感激。”
把未撑伞的手慢慢伸出,雨水落下,细冷的寒意顺着掌心逐渐传向手臂,最终汇聚至心脏处。
“没有亲自尝过世间冷暖的人,是不会懂的感恩和珍惜的。”
看在父亲和母亲的面上,她愿意给自己这位嫡亲胞妹一次机会。
至于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就是姜笙的自己的事了。
主仆俩正准备离开,斜里的雨幕中忽然冲过来一位姜家小厮。
“二姑娘,今儿个三姑娘冲进老太太房里,动手打坏了若若姑娘的脸,老太太让我们拿帖子去请杨大夫过来。”
“李妈妈让我过来问问,这帖子送还是不送?”
紫穗柳眉微皱,正想拒了,却听姜梨婳冷笑道。
“送,再告诉杨大夫,务必把姜若若的脸给治好,让她一身无恙的去参加老熹王妃的赏花宴。”
这话一出,不仅紫穗愣了,那小厮也有些懵。
依照这几日姜家老夫人和二房一家人相处的亲昵劲儿,就算是他们这些下人也能看出些端倪来。
老太太这是想让二房的人回来鸠占鹊巢呢。
这种情况下要是二房的姑娘再结上一门好亲事,大房的处境就更不好了。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时,姜梨婳又冷笑着开口道。
“爬的越高,摔的才能越惨,急什么,好戏才开场呢。”
“我不仅要让杨大夫治好她的脸,还要亲自给她撮合一门好亲事。”
说着带着紫穗上了马车,转道往公主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