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贬妻为妾

啪。”

上好的青州白瓷瓶被狠狠扔到地上,飞溅起的碎片险些见血。

躲过一劫的林婆子大惊失色。

“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奴婢不过是奉命来送衣裳罢了。”

刚刚砸了东西的姜梨婳闻言,立刻抄起林婆子拿来的托盘朝着她扔了过去。

“妾室才穿的玫红色衣裳也敢拿到我屋里来?”

面对这样的姜梨婳,林婆子有些犯怵,但一想到阚京上下都在传姜家父子已战死沙场,太后又病入膏肓,姜梨婳靠山全无,否则宋家也不敢让苏家小姐以正妻身份入府,瞬间又挺直了身板。

“苏姑娘和少爷情投意合多年,如今入府自然不是来做姨娘的。今日不同往日了,姜姨娘还是识趣一些,府中尚能有你一处容身之地……”

林婆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梨婳一脚踹倒在地。

“宋家母子欺我也就罢了,你这狗奴才也敢来威胁我?”

心窝处剧痛传来,趴在地上的林婆子脱口而出。

“你就是个不懂事的疯婆子,难怪不得少爷喜欢。”

不懂事?

这三个字狠狠的刺痛了姜梨婳的心。

上一世便是如此,自她嫁入宋家开始,所有人都对她说要做个懂事的妇人。

只有懂事些,才能得夫君疼爱,讨得婆母喜欢。

可她敛了骄纵的性子在宋家伏低做小,不仅没有换来宋翊的疼爱,婆母的喜欢,在她父兄战场失踪之际,还被贬妻为妾,之后更是被宋家人害的丢了性命。

许是老天都觉得她上一世活的太过憋屈,让她重生到了宋翊迎娶苏皎月的这一日。

“宋翊不喜欢我又怎样,我还不稀罕他呢。”

“苏皎月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降妻为妾?既然宋家不想给我脸,那就都别要了。”

说罢让大丫鬟紫穗取了一件素白衣裙过来,髻间朱钗也全部换成了白色。

见姜梨婳一身穿着宛若奔丧,林婆子惊呼出声。

“今日是少爷和苏姑娘的大喜日子,你怎敢……”

姜梨婳冷冷一笑。

“我乃武昌侯府嫡女,当今圣上亲封的池阳县主,太后最疼爱的高门贵女,未嫁入宋家前,与那郁家小世子并为阚京二霸,上至金枝玉叶,下至地痞流氓都要敬我三分。”

“若非我年少无知倾心宋翊,被你们诓的伏低做小,凭宋家这三年的腌臜嘴脸,府中早就被我搅的天翻地覆。”

“如今我对他彻底死心了,还想让我忍?”

“做梦!”

说罢提着蒙尘三年的佩剑,气势汹汹的带着紫穗往前院喜堂而去。

喜堂那边刚行完对拜礼把新郎新娘送走,正在和宾客说话的宋翊母亲陈氏见姜梨婳一身白衣提着长剑冲进来,又惊又怒。

“姜梨婳,今日是阿翊和姣姣的大好日子,你这是做什么?”

姜梨婳冷笑着反问道。

“我做什么?续弦都进门了,你们难道不是想让我死,我提前给自己奔个丧,有什么不对吗?”

站在陈氏身边,和苏皎月交好的宋二姑娘宋晗闻言,立刻高声反驳道。

“苏姐姐可不是续弦。”

说罢又对陈氏说道。

“娘,你不是说姜氏嫁入宋家三年无所出,心中愧疚,已自请降为姨娘了吗?”

陈氏早已习惯了姜梨婳这三年来在陈家伏低做小,贬妻为妾的打算自然也没有与她说,只当她会默认接受,却不曾想姜梨婳今日竟然一改常态,刚想告知众人姜梨婳降妻为妾的缘故,却被姜梨婳抢先开口道。

“大婚当晚我独守一夜空房,次日宋翊便远赴江南任官三年,我虽不精通男女之道,却也知道怀上孩子一事仅靠一人是不行的。”

这话惊的宋晗和陈氏瞪大了眼睛,一个女子嫁入夫家数年却还没和夫君圆房,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姜梨婳她疯了吗?

事实证明,姜梨婳不仅疯了,还疯的极为彻底,众目睽睽之下,又把紫穗手里捧着的账本砸到了陈氏面前。

“我嫁入宋家时阿父和外祖母给了我万两黄金做嫁妆,如今余下的不足千两,地契铺子更是一处不剩,全入了你们宋家族人之手,我倒是想问问,宋翊既不喜欢我,当初又何必答应我阿父的询亲?”

“如今我阿父阿兄生死不明,又把我贬妻为妾,是嫌我嫁妆不够用,想吃我姜家的绝户吗?”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喧哗一片。

宋家从寒门一跃成为阚京新贵,不仅是因为三代科举折冠,更是家风清廉,为人正直,若姜梨婳说的是真的,那宋家岂非道貌岸然之辈?

宋晗一向被官眷们吹捧惯了,哪里受得了别人看过来的微妙目光,恼羞成怒道。

“当初要不是你阿父以我哥哥的前程相逼,我们宋家又岂会要你。”

姜梨婳被宋晗这话气笑了。

“我阿父以宋翊前程相逼?”

“你们怎么不说说这些年宋家和陈家借着我阿父阿兮的名义捞了多少好处?”

“不想要我?好啊,那就和离。”

紫穗闻言立刻拿出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和离书,宋晗见状毫不犹豫的就要去拿,却被陈氏抓住手腕。

“和离乃是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刚刚姜梨婳的话让陈氏骤然清醒,姜家还有利用价值,不能就这样让姜梨婳离开宋家。

宋晗不解的看向陈氏,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陈氏瞪了回去,转而又走到姜梨婳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阿父阿兄如今都死在了战场上,太后娘娘又缠绵病榻……”

后面的话虽没说出口,但就差没把你没了靠山,最好识趣些几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见姜梨婳不语,陈氏以为她被吓到了,又继续低声开口道。

“你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模样,谁家儿郎会喜欢你。”

言下之意,除了宋家,没人会要她姜梨婳。

一个女子,没了娘家做依靠,又不能嫁个好夫家,日子哪里过的下去。

陈氏越想越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姜梨婳的痛处,抬头间唇边得意的笑容还没溢出,却听姜梨婳脆生生道。

“你说的对。”

说完转身就往喜堂外大步而去,还没等陈氏明白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姜梨婳清脆的声音忽然从喜堂外的院子内传来。

“五公主殿下,您愿娶臣女为妻吗?”

陈氏不是说她没靠山,又没有儿郎会喜欢吗?

那她就嫁给南唐最有权势的女子!